霎时,蓬莱玉妃犹如被一阵风旋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箓云签——神话中形容神仙所用的簿册。
第一章
成千上万的军士从四面八方涌来,怨愤的围成一圈又一圈,密密实实的将段思环重重包住,任她插翅也难飞逃。
军士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冷酷得近似无情,眼光锐利得犹如欲发的刀枪,他们是蓄满心中所有深切的仇恨,想一拉射——支支箭箭贯穿段思环。
段思环害怕极了,怯生生的眼珠子睁得斗大,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涛天大罪,会让他们如此的憎恨她。
军士们围成的圈子愈缩愈小,他们不断的朝段思环逼近,她可以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一颗心七上八下不规则的乱跳着,前无进路、后无退路,无所遁形的待人宰割,她魂不附体的慌乱了脚步,突地扑通一声,她被自己绊倒跌在地上。
忽然,一军士振臂,厉声的高喊:“死!”之后,一伙人跟进,疯狂的吼叫了起来,“死!死!死!死!死……”他们的呼声大作,似有穿墙裂顶之势,并且有节奏韵律的鼓噪。
听着他们似烽火炮般的喧哗,段思环早吓得面如白纸、两眼发怔,她魂惊胆战的猛摇着头,无路求生,使她禁不住失声痛哭,想到死,她不免害怕了起来,她可从来没想要死过呵!
但段思环的柔弱可似乎无法改变这群铁石心肠的军士们要置她于死地的决心,捺不住性子的军士,蜂拥的冲向她来,百万雄兵,步伐声如雷,震得段思环摇摇晃晃。
沙尘蔽天,眼前乱成一片,刀光剑影交错,嘈杂声音轰传不绝……
“不!不要,不要——”段思环惊吓得挥动手脚,尖厉凄惨的叫声划破寂夜。
段思环猛然的睁开眼睛,她惊魂未甫、喘息未定,方才的梦她好像身历其境般的真切。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家人的关心声,她只得下床来开门禀告,免得家人为她徒增担忧。
“思环,你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首先冲进来的人是段思环的母亲宋妙真,她抓着女儿又模又抚紧张兮兮的问。
苞进的是她父亲段崇义,他比较沉稳,“你没事吧?思环。”
“大姊,你还好吧?”小妹段思陶也来,困意浓厚的揉着惺忪的睡眼。
段思环看着大家,颇不好意思的说:“我没事,只是又作了一场恶梦,对不起,把你们都吵醒了。”让大家为她操心,使她很过意不去,这连续三天来都作同样的梦,同样的吵醒沉睡中的家人。
段思陶哈欠连天,眯着睁不开的睡眼,“没事啊,那我先回房睡了。”她转身,拖着重重的脚步回房。
也难怪,这半夜三更的,的确扰人清梦,若非自己的至亲家人,恐怕是无法忍受!段思环突然涌上一股愁绪,舍不得离开家人。
“爸、妈,你们也回房睡吧!我没事的。”她道。
宋妙真仍有些放不下心,“你真的没事?”
段思环很清楚母亲对儿女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性格,她的手搭在母亲的肩上,然后将母亲慢慢的推出房间,信口向她保证,望她安心,“妈!你放心,我很好,我只是作了个恶梦,没什么事的。”
母亲总拿她们两姊妹当小孩子看,凡事都放不下心来,但她能体谅母亲的用心,因为在她之前原本还有个哥哥,不过才三个月大时竟重病不治而夭折,为此母亲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并且归罪是她自己的疏忽,所以她怕再度重蹈覆辙,便对她们两姊妹照料得无微不至。
“可是……”宋妙真的个性略带有些神经质,仍是放不下心。
段思环无力招架,不得已投给父亲一个眼神,搬兵救命。
收到指令,段崇义接招,使出孙子兵法的擒贼计。
“唉呀!老婆,思环都说没事你就别再不放心了,走吧!咱们回房睡觉了。”他牵着宋妙真的手走出了女儿的卧房。
还是老爸有办法,就像是母亲的克星,段思环在母亲背后竖起大拇指褒赞父亲的办事能力,父女俩的眉目传话一来一往,很是契合。
清场后,段思环轻轻的阖上门,回床上躺着,她重重的吁了一口气,右手掩盖半脸,甚是疲累。
她回想着这个令自己惊心动魄的梦,梦境中的情境仿佛置身于古代,她及其他的人均悉着古装,这三天以来,她饱受此梦的折腾,现在闭上眼,那些画面仍能清清楚楚的浮现眼前。
她曾经听说,梦境能反应一些事端,倘若不假,那么这个梦有什么含意呢?段思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这个梦跟自己似乎有一种密不可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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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巴黎
商毅深涂鸦完最后一幅图画后,眼皮忍不住的沉重了起来,这次的Case对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不仅关系到升迁,还关系到奠定他日后在业界的名声,所以他格外的用心、卖力。
总算是大功告成了!商毅深安心的吁了一口气,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的睡一顿饱觉,可是他实在是连走回房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疲累不堪的趴在工作桌上呼呼大睡。
商毅深愈睡愈沉、愈睡愈沉,就当他睡得正入眠时,突然之间有人叫醒他,催他梳洗更衣,他迷迷糊糊的被拥簇着穿衣、梳头……
他怎么会在这儿?这儿是哪里?商毅深百思不解,他坐在颠簸的轿子上,心中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浩浩荡荡行了一程,队伍停了下来,有人走近銮舆说:“已到马嵬驿了,请万岁爷暂驻舆驾。”
随后许多内侍、宫娥拥商毅深及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进了驿亭。
在驿亭中,商毅深听见外面喊杀震天,片刻,冲进来一位将军,只见将军叩首道:“臣陈玄礼见驾。”
商毅深此时哪管得了许多,只是害怕而慌张的问道:“外面为何喧嚷不休?发生了什么事?”
“众军道,杨国忠谋反已被诛杀,但贵妃尚在,望陛下割恩正法,以保我唐室江山社稷。”
只见那名貌美如花的女子吓得面如白纸,她走近他,牵住他的衣服,像是在寻求庇护一般。
而商毅深沉吟无语、意乱如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是谁?想干什么?他不知所措的四下张望,希望有人能够给他指点,但是看一看四周一个个横眉竖眼、刀枪出鞘的士兵,话只得忍在心里。
铎亭里的气氛凝重,大家都沉默不语。
女子猛地伤心痛哭,她咬咬牙,对他说:“陛下啊!事出非常,如此变故,臣妾实在诧异万分,心痛兄长惨遭杀戮,奈何臣妾也获罪愆,恐怕这是臣妾薄命应受责罚,望吾皇让奴一人先去,只有一句伤心话要说,与万岁爷……”
商毅深见状,挥手打断她的话,“别说了,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为什么要她死呢?
他的话还未说完,众士兵们喊声又起,“不杀贵妃,死不护驾!”声音震天震地。
将军又上前道:“臣启禀陛下,贵妃虽然无罪,但杨国忠实其亲兄,若留陛下左右,军心不安。若军心安,陛下安矣,愿陛下三思!”
不待商毅深思考,一旁的老太监也下跪陈情,“皇上,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如何稳住
军心,如不能稳住军心,皇上也难逃厄运,大唐江山端在皇上此时此地的一念之间,请
皇上三思!”
商毅深茫然四顾,只见剑气森冷、暮色逼人,他还能再说些什么呢?他绝望无力的垂下了头,然后又把头使劲的向后面仰起来,脸上、心里尽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朕怎么能,怎么能……”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控诉,即将有一名女子将为他而死,他如何可以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