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承认了。承认右冷苗占据了他的整个身心。生平第一次妒忌起了自幼一起长大的右冷苗。虽然一直知道右冷苗长得比自己漂亮,取悦男人的本事也不知高出自己多少,她却从来将之视作理所当然,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如此强烈地混合着厌恶和羡慕的妒忌过。
“我知道你现在被迷了心窍,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但这做大嫂的不会眼看你跳入火坑不管的。”花小泵说着,一个翻身跳上窗框,借力轻轻一跃,已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大嫂。呵。
望向窗外夜色的褐瞳中有痛苦在蔓延。她要逼疯自己才罢休吗?既然已经不要自己了,为何还要对自己是否钟意其他女子如此关心?而且还是该死地以大嫂的名义在关心着?他不要!宁可与她形同陌路,也不要再被这种痛苦所煎熬。
握成拳的手重重捶上墙壁,一下又一下。该死!懊死的花小泵!自己好不容易接受了她将成为自己大嫂的事实,好不容易开始遗忘和她之间的种种,她却这么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再次搅乱了自己所有的努力。
窗外,四溢着深浓的夜色中月色挡住了的厚云却挡不住粗嘎的叫骂声:“隔壁的!没事大半夜捶什么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第8章(2)
“季寅。”
“季寅,你醒醒。”
迷糊中,一个温柔的声音不断在耳边轻唤着,迫得他不得不睁开惺忪的睡眼。
梳着流云髻的佳人,闪着一双星子般的眸,正含着笑望向自己。曾几何时,他浑身无力、瘫倒在黄宝身上时,也看到过这样一双眸,也被这如歌的声音唤过,不过那个人可比不上如今这般笑靥如花,面如芙蓉。那她的身子是否还是如当初那般温暖?温暖到让他一度冰冷到极点的身躯忽然感觉到了活的希望?
尚未清明的神志不容他细想手臂已伸出被窝,一把将床边那个俯身望着自己的人勾入怀中。
她身上的味道竟然还是这么好闻,那比茉莉更清幽的芬芳让他总是那么不由自主地想靠近、靠近、再靠近……直至唇能熨上那片细腻。感觉到怀中“茉莉”轻微的颤抖着却未作任何的抵挡,未被阻止的唇便更贪婪地向上移去,越过细腻的颈窝,来到小巧的耳垂处,轻吻化作小心地舌忝咬,他感觉到怀中“茉莉”急促呼出的阵阵芬芳与自己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引诱着他恨不能将自己和她也揉成一团。唇也更为迫不及待地移向了那张不断吐露着芳氤的红唇。不舍得轻易便狠狠吻上,先是蜻蜓点水般轻碰了两下,却受不了那白齿红唇的甜美诱惑,一个俯身重重地压下了自己的唇。
砰砰砰。
三声叩门声之后,是一个娇媚的声音在门外殷切地唤道:“季寅,季寅,是我,右冷苗。你起来了吗?”
缠绵交织的唇舌倏地被分开,彻底清醒的人望着床上那面色绯红、喘息不止的女子,褐瞳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以为,他以为这只是自己半梦半醒间的一个荒唐美梦,可怎么可能花小泵竟然真的躺在自己床上?再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襟也已经被凌乱拉开,的胸膛上正抵着她纤长的十指。
倒抽了一口凉气,头顶高涨的瞬间凝结起来。若不是右冷苗的及时赶到,接下来的事他简直不敢想象。
褐瞳瞄了眼正徒自尚开的窗户,压低的声音中满是恼怒:“谁让你进来的?昨晚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非要将他逼至疯狂才罢休吗?莫非自己前世真欠了她不成!
“你说深更半夜恐人误会,可现在是青天白日。”花小泵说时,十指不安地在舒季寅胸前游移着。
“青天白日就不用避嫌了吗?”他拂开她那双不断挑动着自己的手,咬牙抑制着自己心中又被渐渐撩起的火苗。她到底懂不懂自己要多困难才能克制住想爱她的念头?她到底懂不懂青天白日和深更半夜对自己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有她在危险就无法被扑灭?她到底懂不懂她再这样不知闪躲地靠近会同时毁了自己,毁了她,也毁了大哥?
砰砰砰。
“季寅?你在和谁说话?你起来了吗?我们再不走,可就吃不着四福馆的豆汁和烧饼了。”门外,等了许久未等到回音的右冷苗忍不住又叩起门来。
舒季寅“霍”的立起身来,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边朗声应道:“右姑娘吗?我这就来。这店内人杂,你不妨去客栈门外稍等片刻。”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你。”右冷苗在门外体贴地应道。
“你要和她去吃早点?”花小泵说时,眼神溜向桌上的豆汁和烧饼。她一早上就去四福馆替他买来了这些,可看来他是不会领自己这份情了。
“是。”舒季寅沉声道,“还麻烦你怎么来怎么回。”
“舒季寅,其实我……”
“大嫂,请回吧。”他打断她,手直直伸向身后那敞开的窗户。
其实我发现我选错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原本想告诉他这句话的。可望着他那一脸的决绝,不禁咬了咬唇,一个跃身消失在了窗外。
背对着窗户的人微微侧过脸,意外发现桌上竟然摆放着正在冒着热气的豆汁和烧饼,旁边还有供漱口用的青盐和水杯。
心,重重地抽痛着,包括刚才那让抵死缠绵的一吻,所有这一切都只是从舒季酉那里偷来的,只要想到有一天,他必须在一旁目睹舒季酉正大光明地幸福,他便生出强烈的想远远逃开的冲动来。
霍地一声拉开门,门外正在守候的娇媚女子迎面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来。
“让你久等了。”舒季寅回给对方的笑容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倦意。
“你昨晚没睡好吗?”右冷苗自然很快便察觉到了舒季寅的倦累。
“没什么。”很累,却无法直言这种累。一颗心系在一个无法属于自己的女人身上,想扯都扯不断地被紧系着。这种受制于人的无法自控感让他身心俱疲。
“我一直听说京城四福馆的早点最是地道,每日清晨就等位的人要排出长长一条人龙来。特别是它家的豆汁和烧饼,简直就是天下一绝。”右冷苗边说边将身子向舒季寅靠了过去。
“没错,它家的豆汁又香又浓,没有豆腥味,烧饼更是烘得脆酥可口。”一抹如歌的声音未经允许便擅自插入了右冷苗和舒季寅的对话。
“怎么又是你?”右冷苗望着立在客栈门外的花小泵,如花的脸顿时皱拧起来。
“我也不想遇到右姑娘的,可谁让我住在这家客栈,又恰巧也准备去吃早点呢。”花小泵很是无辜地扬了扬眉。谁让她右冷苗自己这么大嗓门呢。原本她还打算直接到四福馆门外候着呢,但想想既然都是候,那不如直接在客栈门外候着了。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都遇到了,那不如就和你们一起去四福馆尝尝地道的京城早点吧。”花小泵自说自话地挤入右冷苗和舒季寅之间。
右冷苗眼看就要被自己拉至贴合的距离忽地挤入一个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大嫂”,而舒季寅显然对这位“大嫂”也包容得近乎宠溺,不由将不满化作尖酸的言语:“大嫂你这样和我们闲废时间,不会耽搁了正事吗?舒大哥不是还等着你回济南成亲吗?”
“话虽这样说,可饭总还是要吃的。”只要她花小泵在京城一日,她右冷苗就死了和舒季寅独处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