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雨终于停了,原本以为从此拨云见日,谁知入夜之后的天空,竟然无端升起红月,一抹诡红当道,怵目惊心,寓意着不祥之兆,也使得人心大为浮动,不免心浮气躁了来。
司空星儿不禁牵挂起无欲的伤势来了。
他身中玄幽冥的独门密招“玄冥阴风掌”,并且错过治疗的黄金时期,日后就算全愈,恐怕也是武功尽失了。
除非,能够寻得传说中的疗伤圣药“七叶并蒂草”。
医书上面记载,此车能治百毒、疗百伤,神奇疗效连当年华陀在世时都啧啧称奇,但是想要寻得此草又谈何容易呢?连她爹司空药在世的时候,也只是曾听闻其名而已,终其一生并未亲眼所见,光凭她一人之力找得到吗?只怕是跟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吧。
她幽幽叹息,无欲离去前,她在他身上下了三道银针延缓寒热之气攻心,此举虽可保他暂时无性命之忧,可却潜藏着另外一项致命的危机……
无欲在这段期间功力锐减大不如从前,随便一个武功济事点的武者都能取其性命,更遑论他还要躲避天魔宫的追杀了。
她不敢想像一身蓝衣,清新月兑俗的他血渍斑斑的模样!包加不敢想像他倒落尘埃……老天爷!她会无法承受的啊,
思及此,司空星儿心都揪了。
“坐忘红尘心不染,笑卧人间任逍遥……”
轻喃他的诗句,她益发惆怅了,自拟般的接着呢喃:
“爱落红尘心不死,愿将此情寄蓝羽……”
此情寄蓝羽?呵,无心无我、忘弃红尘的他会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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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到济人堂后院,司空星儿独自坐在石椅上面发呆,不料一回神,石桌上那一撮柔软如丝绸的青丝,瞬间骇得她一时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瞠大了不敢置信的美眸,连鬈翘如褶扇的长睫,都忍不住微微的颤抖。
她用颤抖的指尖轻触桌上那撮青丝,像是在鉴定什么似的,脑海里飞快地掠过一些片段如雪花纷飞……
魔魅狂霸的白影、深沉峻锐的隼眸、手持惊心慑魄的红莲妖刀、浑厚低沉且富磁性的嗓音,以及那一串犹如誓词般的语丝……
娃儿,跟我走,你的仇、你的恨,妖刀释替你报……
她记得当时他对她伸出了手,而她却转身飞扑到无欲的怀里。
天!司空星儿无措地摇了摇美丽的螓首,心痛了起来。
娃儿,我要你永远都记得我!记住,是永远!
他狂妄霸道的话语像个魔咒似的,整整禁锢了她十年皆不曾忘怀。
而这撮青丝不是随着他一起坠崖了吗?她困惑不解。
妖刀释……难道他还活着?
答案直剌刺的撞入她毫无半点心理准备的心扉。当下,司空星儿免不了又是一阵错愕,然而错愕之后的她心中反而扬起一阵急怒,不加思索便对空气大喊:“出来!装神弄鬼的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出来呀,妖刀释!”
夜无风,红芒益发刺眼,呐喊的人儿怒气昂扬,挑眉怒瞪,气氛一度降到最低点。
蓦地!一抹耀眼白芒瞬间取代了红焰,猝不及防映入眼帘的震撼,使得原本怒气冲冲的司空星儿竟然噤嚅无声了。
虽说红月诡谲,但,怎么样也比不上他那一身勾魂慑魄的白啊!
司空星儿一愣,瞬间,神魂仿彿不在自己身上似的,任由这抹雪白慑得她的双腿一软,身子摇摇欲坠。
“啊!”她惊呼,紧张得闭上眼睛,正当她以为身体就要和冰冷的地面做亲密的接触时,一双强而有力的健臂更快接住了她,使她免去皮肉之苦。
妖刀释健臂顺势一扯,司空星儿便整个落入他怀里。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惊魂甫定,她睁开迷眩仓皇的美眸看他,紧张的结巴成语。
因为害怕,所以她双手紧紧攀着他,因为紧张,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向来令人称羡的美丽螓首,正贴着他微微起伏的胸口。
两人的距离好近,几乎是近到逾越道德礼教了。
可惜司空星儿并未察觉,不然她哪容许自己这样放纵下去!
“你都听到我的心跳声音了,怎么还会问这种无知的问题?看来你的医术还有待加强哪,娃儿。”妖刀释邪眸一灿,开口竟然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调侃,面具底下的他笑意更深,想也不想便放纵自己逸出了朗朗邪恶的轻笑。
“你、你快放开我!”她恼红了娇颜,急着挣月兑他的怀抱,无奈却像落入了铜墙铁壁般动弹不得。
如此亲密的举措,使得司空星儿心跳得更快,芙颊迅上染上醉人绯红。
“给我一个放开你的理由?”他慢条斯理的反问她,语丝彷若调戏,双臂始终牢牢圈箍住她,不给逃。
“可恶,男女授受不亲啦!”她气得大吼,生气的俏模样全落入妖刀释专注的闻眸里。
“这个理由无法说服我。”他无赖的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迳自拉拢披风裹住地,好像她是他的囊中物似的,霸道得不可理喻。
“那是你的问题,浑人!你还不赶紧放了我?”她每挣扎一分,身躯便更贴他一寸。
“呵……小娃儿脾气真大,小心这样辱骂救命恩人会遭天打雷劈喔。”妖刀释不但无动于衷,还非常故意的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死死,用实际行动来惩罚她的出言不逊。
“你诈死骗我十年,就算要劈也是先劈你!”她气炸了,十年的思念与不舍,转眼全变成忿忿不平。
可恶的他!懊死的他!诈死骗她到底是何居心?如果是个游戏,那么这游戏的期服未免也太长了吧,
“你舍得我死吗?”轻佻的口吻勾撩起她更多的怒火。
“你是死是活跟我无关!”她倔强的回应。
她气不过地想,他死了倒好,因为这才不枉她为他立碑悼念!
“啧啧啧,瞧你这张小嘴伶牙俐齿的,还以为见到我没死你会很开心,没想到……欸,你呀你,口是心非,真是教人失望哪。”
妖刀释一迳以拇指轻点她红艳的芳唇,状似挑逗,其行为大胆妄为如骇浪般席卷了她,使得司空星儿当场又愣了下,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战栗,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滋味席卷了她。
片刻,她重新夺目理智,振词反问:“我几时口是心非?把话说清楚!”岂料微颤的声音彻底出卖了她,反而彰显得她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天绝山上的墓碑是你为我立的吧?”妖刀释不疾不徐的问,闇眸一丝邪炽若隐若现,魔魅的气质仿彿是浑然天成,不仅仅是慑人心魄,更是种不客人拂逆的笃定果决。
“……你怎么知道?”她声音微微颤抖,不打自招。
她立碑悼念他,这个秘密连无欲都不知道,而且,她甚至连为什么会想替他刻碑立墓的原因都不晓得,只知道全凭着一股傻劲与冲动,无畏风雨萧瑟,不惜翻山越岭,一个人独立完成了他的墓,等到碑上人名刻全后,她的一双小手也已是伤痕累累了。
“因为我看见一个泪女圭女圭,抱着刻有我名字的墓碑痛哭,她哭得伤心欲绝、柔旸寸断哪。”他低语,喉间逸出阵阵放肆的轻笑,指尖的进犯也从那两片艳若樱桃唇瓣,游移至她精致绝色的芙颊,短时间流连忘返、爱不释手。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不排斥他如此无礼的举止!她懊恼自己居然不知矜持!
“你卑鄙!居然躲在暗处偷看!”司空星儿欲振乏力,因为双手早被他强而有力的一臂钳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