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那样,中间的快乐岂不是也被取消了?”敏儿的头摇了又摇。
钟雨呼口气,她不知道是不是这世上只有自己一个这么急切地想丢掉中间的过程一步便走到老迈,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那注定没有快乐的人生中途。除了自己之外,元凯应该也有同感吧两个人一起在人生的快乐之中体会到跌落痛苦的滋味。想到元凯,钟雨的面庞不自觉地收拢起笑容,不知他现在怎样了?还沉浸在对自我的谴责中吗?想念与关心他。已是她心中永恒不变的唯一,哪怕是到了如今的地步,也仍是不能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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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自从婚礼风波之后,安元凯就一直没有回过家,到底那场闹剧一样的婚礼是如何被平硕荣给结束的,他不关心也不想问。送走老友平硕荣后,他照旧回到公司,家中的一切他没有兴趣探听,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想知道。但元峰还是会每天打两次电话给他,平日一贯面露冷意的安家老二,现在所做的事情完全像一个保姆,每天他不管大哥是否一言不发,依旧进行着他关于家中新闻的播报。
“爸和妈还是很生气,”元峰口气轻松,“亲戚们都走光了,元艾劝他们跟她去希腊,他们两个同意了,今早走时对我说要去作环球旅行,省得天天看见咱们两个臭小子生气。元艾走前让我告诉你,不论你怎么做她都会支持你。还有就是我的实验进行到了关键时刻”
没有得到元凯任何回应的元峰接着道:“你要在公司呆到几时?”对于这个大自己六岁的哥,安元峰除了一贯的尊敬外,今时今日心中涌起的是更多的同情。
“今天晚上我会飞欧洲。”久未说话的元凯的声音依旧如往日的低沉。
“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会呆到三月初。”
“不如去地中海好好地放松一下,好像许久没听说你放假了。”元凯听着元峰的建议,没有说话。
“好了,晚上我再打电话给你。”得不到回答的元峰挂线。
放下元峰的电话,元凯按下内线电话叫秘书把公司内所有和欧盟相关的计划书全都拿进来,到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有整整六个小时,他可以把这些工作全都做完。
门吱呀地被推开,半天没见进来的人出声,埋头在文件堆中的元凯忽然抬头,房间中略显异样的气氛令他觉得不太对劲。
是妮基塔。
“没想到还会看见我吧?”将手扶在腰后的她格格笑着,慢慢地挪着笨重的身子坐到元凯对面的椅子里,大大的肚子令她行动迟缓、不便,“SHIT!”她一边大声地骂出口,一边气喘嘘嘘地选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好,“全是你们男人造的孽,”坐稳后的妮基塔媚笑着说,她已经浮肿的面庞因这一笑,显得分外扭曲变形,“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吗?”盯着安元凯一直未有情绪起伏的面庞,她平静的口气里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狰狞。
元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望着妮基塔,他不理不睬、视若不见的态度刺激了情绪早已极度亢奋的妮基塔,“哈,哈,安元凯,原来你竟是个缩头乌龟,”尖锐的声音划破房间内的宁静,“知道我为什么能这么容易就能走进你这间董事长办公室吗?”妮基塔的阵阵笑声伴随着得意,“因为我啊,把你的秘书打晕了。元凯,你不觉得自从我怀孕以后变得能干了吗?!”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望着笑出眼泪来,已经疯癫的妮基塔,元凯依旧坐着不动静静地瞅着,他没想到她会伤人。
“以前我总是跟在你身后边,你笑,我才笑,你皱眉,我便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就是这样,我还是得不到你,啊……”慢慢地站起来,妮基塔因为刚刚剧烈的情绪起伏而导致肚子里发生绞痛,已经站立起来的她一手扶住桌角,寻找到支撑许自己的力量,另一只手则啪啪地打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叫你痛,叫你痛,不许你痛……啊……”
元凯皱着眉眼睁睁地看着妮基塔疯狂的自虐动作,终于忍不住站起来猛然抓住她高高扬起的手臂,已经被痛与强烈亢奋精神双重折磨的妮基塔睑上的汗粘住披散的头发,在蓬乱的散发间她投向元凯的目光有着异于常人的光亮,略散的瞳孔说明着她已经进人癫狂的状态。
“不舍得吗?”妮基塔以为自己笑得一如原来还是倾国倾城的模样,元凯松开自己握住她双臂的手,退开一步远远地站离她。
“哼,背信弃义的男人懊死的猪猡,没人能赢得过我,你也不行,我要把你踩在脚底下,踩在脚底下,谁在说我丢人,谁敢说我丢人,我要你们全死……”被松开束缚的妮基塔言语不清,胡言乱语,她像是站在一堆人中间一样,来回迅速地走动着,双手在不停地把那些假想的敌人推离自己,安元凯望着眼前的这一幕,颓然地将身体靠向墙壁,坚硬的墙壁支持着他面对这疯狂的一幕。妮基塔还在不停地舞动双臂,“我要你们肠穿肚裂,要你们死,要……要你们和罪魁祸首一起死……”她高声嘶喊叫嚷着,忽然一直快速移动的身子猛地站住不动,僵直的身了转向安元凯的方向,一把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明晃晃的刀被她紧握在手中,狰狞的面孔上露出恐怖笑容的她,口中念念有词地直冲贴立在墙边的元凯而来,“死吧,死吧,死吧,死吧……”阴狠的语气伴随重复的语句,披散的长发四处纷飞,除了当妮基塔冲过来时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推挡了一下之外,元凯几乎是眼睁睁地望着那拥有耀目光芒的刀身插入自己身体,刀进入时的凉意似乎在轻轻地对他说:这样就不会痛苦了这片就不会痛苦了。小而坚定的声音仿佛来自宇宙的深处,滑下向上挥挡的手臂,元凯缓缓躺卜,眼睛闭上前晃动在自己眼前的身影模糊,而渐渐清晰的是一个娇小的女孩光影,她银铃般的笑语什随着哗哗啦啦的戏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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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在桌边的钟雨猛地一下了从梦中惊醒她疑惑地向四周望望,满室的衣服静静地垂在衣架上,昂首的塑胶模特面孔依然冷漠。这是怎么了,刚刚她只觉得心像被无数根针一齐扎了一下似的,那种万箭攒心的感觉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心神恍惚地走到衣架区将本来就很整齐的衣服再重新地整理整理,一个不留神左手手心里竟被玻璃割划开一个深深的伤口,血像是没了禁锢般流着,钟雨不解地盯着手上的伤处,店理所有的地方都是圆润无棱的,玻璃更是打磨得光滑再光滑,这个伤口来得太过蹊跷。
一个店员见到她怔怔地盯着手看,走过来时望见地上已经滴流一摊的血,低低地惊呼一声,忙找来纱布及云南白药。白白的药末倒在伤口上便被涌出的血浸过,被眼前景象震惊住的店员麻手麻脚地将一瓶药全都倒下,在药未还来不及被淹没之前急急地裹上纱布,一层一层又一层,直到半卷纱布全都转移到钟雨手上才算作罢。
端着手,钟雨惊骇得心跳不止,似要蹦出来一般,她踉跄着跑去拿出包里的电话,一串号码拨出后,只听见无人来接的主音,颤抖着手又拨下另一组号码,“元峰,元凯出事了,他一定是出事了,你去看看他好不好,他不接我的电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