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淑英触到沃伦眼中的真挚与恳切,憔悴的脸上顿时扬溢起神采来。
“你是因为还不知道我被陈之飞甩了吧,也不知道我和纪泽怀一起逃婚的事吧。或者连我对年轻男人有特殊癖好的传闻都没来得及听说吧。”欧阳琳在一旁幽幽开口。难怪沃伦刚才见到自己时会那样镇定,原来远在新西兰的他根本对一切还一无所知。
“琳!”石淑英厉声阻止欧阳琳再继续暴出更多不该让眼前人知道的事。
“我都听说了。”沃伦转头去看欧阳琳,唇边带着温和的笑,“可是,我还是愿意娶你,即使你真的对年轻男人有特殊癖好。”
“沃伦,我不值得你这样。”欧阳琳没料到沃伦会给自己如此一个包容而温暖的答案。
“我的公主,你值得。只是,不算年轻的我,能有这个荣幸娶你吗?”灰眸那样认真地望着她,虽未单膝跪地,求婚之词已郑重自口内说出。
“沃伦,我真的很感激你。可是……”她爱的人只有纪泽怀。如果这一生没有他陪伴,那无论换成谁,对自己而言,都意味着一辈子的孤单。
“沃伦,我突然想喝牛女乃,麻烦你先帮我去楼下超市买一盒来。”石淑英及时阻止了欧阳琳的拒绝之词。
沃伦前脚刚离开,石淑英已是一个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欧阳琳面前,“琳,妈妈求你,答应沃伦吧。”
“妈,你这是干什么?”欧阳琳惊慌地想扶起石淑英,却被她固执地拒绝了。
“妈,你不能试着接受我和小怀的这段感情吗?为什么非要逼着我在爱情和亲情之间二选一呢?”她不要,她真的不要做这样高难度的选择题。她并不贪心,只是想要亲情和爱情两样而已。
“我是不可能接受他的。更何况纪老爷子已经将整个纪氏交给了纪泽脉,他根本不可能给你带来幸福。”纪泽脉登上纪氏董事长宝座的消息,无疑宣告着纪老爷子对纪泽怀宠爱的终结。
“我不在乎那些。”她的爱情太纯粹了。那些母亲视若珍宝的名与利,她根本从未放在心上过。
“你真的能够不在乎吗?”石淑英深深望着女儿,“你知不知道,即使卓新能够运营下去,它也铁定是你哥哥的。你作为女孩子,不可能继承公司。”
“妈,我当然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和大哥争。”
“可是,你该拿什么来维持今后的生活?靠欧阳家的产业吗?欧阳家如今由你小泵和小叔把持着,你小泵早就与纪家水火不容,你和纪泽怀有了牵扯,便是与她的决裂。你小叔不过大你三岁,成家是早晚的事,家产今后必定是留给子嗣而不可能分给你一毛一厘。”石淑英的分析透彻而直接。姓着欧阳的欧阳琳其实完全不可能得到欧阳家任何的好处。
“我可以靠自己。”她从来也没想过去倚靠他人。
“靠自己?就凭你港大的经济学学士学位吗?你知不知道每年香港有多少学士诞生,又有多少外乡人涌入?你与他人竞争,头破血流,又能赚到多少钱?恐怕维持你每日吃的燕窝都不够。而纪泽怀呢?失去了纪家的继承权,他将面临和你一样的局面。可他才二十岁,从来都养尊处优的他,不仅要面对纪氏的打压,更要经历社会上的一切。他受得惯别人的白眼吗?耐得了上司的欺压吗?挺得住他人的风言风语吗?”
石淑英的话将欧阳琳原本坚固的信心彻底动摇。只知道和小怀无忧无虑地不顾一切地去相爱,她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失去欧阳家与纪家的支撑后,自己和小怀的未来,该怎么办?没了家族背景的支撑,不得不考虑柴米油盐的彼此,真的能坚持吗?
“琳,你可以为了爱情不考虑妈妈的面子,不考虑爸爸的事业,甚至不考虑你今后的人生如何。可是,你忍心让你全心全意爱着,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的那个人,由众星捧月的月落成任人践踏的泥吗?”眼见欧阳琳唇色已苍白,石淑英幽幽叹息,“琳,放手吧,你比他大了七岁,所以咬牙挥剑的事不得不由你来做。”
脑海中,翻腾不止的,是纪泽怀由那众星捧月的月落成了任人践踏的泥。她不可以,不可以这样自私地拉住他不放,只要自己放手,他又会成为纪老爷子最宠爱的乖孙。他会有相匹配的年轻女子去爱,那双棕眸会永远地意气风发,而不用为了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人而陷入疲惫的浑浊。
虽然想到他的人生与自己将转为平行时,心会那样痛。可是却宁愿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痛到窒息,也不想他日后用怨恨的眼凄凉地对向自己。
第8章(1)
纪泽怀眯着眼,虚弱地望向那个渐渐靠近的身影。
“泽怀,你的绝食可以提前结束了。”威严的声音静静宣告道。
“爷爷,难道你答应我和琳的事了?”棕眸中闪过欢喜来。爷爷原本提出让自己安静想三天确定答案以后,才答复自己。可为了让爷爷知道自己的决心,他整整绝食了两天,难道爷爷今天来,是已经打算松口了吗?
“泽怀,你知不知道任何事情,单方面的不离不休,根本成就不了天长地久?”纪诚儒一双老而不昏的眸中映着一张俊秀的虚弱脸孔。
“爷爷,你这招攻心计,我不会上当的。”他说时唇边露出那样自信的笑来,“琳不会放弃的,就像我一样。”
“很好。我纪诚儒的孙子就该有这样的自信。”纪诚儒说时,将一封红色信柬静静放在纪泽怀枕边,“厨房已经在熬粥了。是吃完看,还是看完吃,你自己决定吧。”
纪泽怀在背手离开之人合上门的同时已撑身去看那信柬。红色?
打开信封,自内抽出一张夺目的鲜红喜帖来,翻开喜帖,不由得天旋地转。那请柬左侧,一袭白色嫁衣的温婉女子,不是欧阳琳还能是谁?而她身旁,一双灰眸的高大男人笑得更欢。
“沃伦?怎么可能?”不敢相信地移眸去看请柬右侧,新娘名下“欧阳琳”三个字扎得一双棕眸痛到几乎无法张开。婚礼日期是十一月初五?现在是几月?又是几号?未进食的人一片混沌。
“来人,来人!”虚弱地呼喊着,门外一直守候着的人连忙奔进房内。
“泽怀少爷,什么事?”
“今天是几月几号?”
“十一月初二。”
“什么?你确定?”
“确定。我昨天才刚跟赵嫂去庙里拜的观音。”
琳,你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这样匆匆忙忙就选择了嫁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迫的?
是了,若非被迫,他的琳怎么可能背叛他呢?绝对不可能!
欧阳琳淡淡望着一脸喜色的石淑英,总算,和妈妈之间的隔阂都消除了。
“琳,等五号婚典结束,我们就直接去奥克兰。”沃伦说时欲温柔牵起欧阳琳的右手,却被她装作不经意地避开了。
“没想到结婚证书是这样的。”手径直拿起桌上那张将她今后人生都锁定的证书,怔怔望着那大大的“certificateofmar?鄄riage”。自己竟然已经结婚了。目光移至新郎的姓名处,心中泛出苦涩。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栏终究还是变成了纪泽怀以外的人?
“伯母,我真的不太敢相信,我真的已经和琳登记了吗?”沃伦转向一旁的石淑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傻瓜,还叫我伯母呢。”眼看着被自己亲自押去登记的两个人如今已结为法定夫妻,石淑英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下了,“今天晚上,你爸和你大哥也会从上海赶回来。后天的婚典一定要办得盛大热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