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睫密密覆上心事复杂的眸,“只是还没想到他最能接受的方式。”
“我在西班牙有位好友,他的庄园或许可以借你暂避一下。”欧阳琳竟然不经大脑地开了口。她明明知道该阻止他的,却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助纣为虐。不对不对,小怀这么水灵灵的一个人,自己又怎么能称之为纣虐呢。
眼帘倏地抬起,欢喜跃于双瞳之上,“琳真的肯帮我吗?”
“可你要知道,你这一走,就等于是逃婚了。如此一来,你爷爷的宠爱、纪氏庞大的庇护网全都将远离你。”她望着他,静静述说着的不是要恫吓他放弃的警告,而是希望他远行前做好充分准备的提醒。
“可我知道,无论怎么样,都有你会支持我。”他笑着,仍是儿时那般的单纯清澈。
对上那阳光的笑,她原本还略带动摇的心意便彻底坚定了。她不要她的小怀去娶什么日本女人。他是自己的可爱NO.1,既然是可爱NO.1又怎么可以去结婚生子,担负起照顾别的女人的职责。
“是,我会支持你。”她怂恿着他。不再游移。
“琳,谢谢你。”棕眸中有比感激更深的情绪。
“没什么,举手之劳。”她低头优雅切着盆中的蛋糕,心上诧异,为什么一触到他的眸,便不由自主生出想闪躲的无力感?
“我听介哥哥说,你要提前结婚了。”风轻云淡地提起,眸底却藏着复杂。
“是。”蛋糕已被划得凌乱,却始终没有吃的心情。迫于妈妈和陈家的压力,那场自己始终逃避着的婚典还是逼近了。
“琳,要不要考虑一下一起逃离?”低沉的声音忽然语出惊人。
“啊?”手一抖,被划碎的蛋糕溅出了餐盆。
“那个选项B,也不是正确答案吧,为何要勉强自己?”
望向棕瞳的秀目中有深深的无奈透出,“小怀,生活与答题不同。我与介性格不合照样可以做一辈子兄妹;与妈妈观念相佐,却仍是世上关系最亲密的人。当你没有选择的权利时,所谓的勉强便也不存在了。”
“与家人再如何不投缘,至少彼此仍会发自内心地关爱着对方。”他顿了顿,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问道,“那陈之飞呢?你和他,有这种割不断抛不下的牵连感吗?”
“我们有的是时间去培养,无论是爱情或是亲情。”她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只是一个吻都无法接受,又如何能全盘接受那个人。
棕眸无语望着她,忽然,捂着面颊神色痛苦,“痛,好痛。”
欧阳琳大惊失色,慌忙起身来到他身边欲探个究竟,“小怀?你怎么了?哪里痛?脸?还是牙?”
呼痛之人缓缓放下手,平静的神情间半点没了先前的痛苦。
“你……在骗我?”欧阳琳意识到了自己的上当。
“琳,嫁给我怎么样?”他忽然开口道。
“什么?”欧阳琳错愕了半晌,反应过来之后,倏地露出笑来,“这不会是你想出的逃婚新招吧。简直是个太可怕的玩笑了。”
“琳,对于一呼痛就紧张着探望病情的我,你都不愿意嫁。对于那个被沃伦打到鼻青脸肿你都不会多瞧上一眼的陈之飞,你确定可以培养得出亲情还有爱情吗?可以心甘情愿做他的女人,为他养儿育女吗?”他垂眸。心中为她方才那想都未想就当作笑话的拒绝而抽搐疼痛着。
养儿育女?一想到会被陈之飞拥抱、亲吻、抚模……恶心感根本无法制止。
“一起逃吧。”嫁给陈之飞,她真的办不到。
“琳,我们彼此的时间都不多了,拖不起,所以你考虑清楚了吗?你确定了吗?”他不急不缓,却分明是在逼着她立刻给出答案。
“如果不逃走,我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的。”她考虑得很清楚了。这个由自己造成的错误,不可以再继续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
逃婚。
一顿下午茶的时间,原本还准备麻木自己,安稳嫁到陈家的欧阳琳,下定了决心同她的可爱NO.1一起逃婚。
第6章(1)
纪泽脉气定神闲地望着立在面前的人,“坐吧。我知道你这一路也够累的了。”
“所以才想到让泽脉哥帮忙。”他拉椅子坐下,笑得异常无邪。
“小怀你也太高估我了。整个欧洲都藏不住你们,上海才多大?”黑瞳幽幽落在纪泽怀身上。他这位小堂弟可了不得。果然是爷爷看中的人,不鸣则已,才轻轻一动竟然就闹出了携长他七岁的欧阳琳,双双毁约逃婚的轰动新闻。
“泽脉哥,你也知道我容易冲动。如果我能顺利离开,井上家,还有纪氏,还得麻烦你。”纪泽怀棕眸内写满了歉意。
可这样明显的条件交换,纪泽脉又怎么会不懂。如果帮他离开,井上家的联姻对象将是自己,纪氏也全权让给自己。
“是冲动吗?我看是水到渠成吧。”纪泽脉轻笑着望向眼前一脸懵懂的少年。
“泽脉哥,我不太懂你的意思。”纪泽怀长长的眼睫扇啊扇的,完全陷于迷茫状态。
“本来也不是什么可爱的人,在我面前就别勉强自己了。”一语拆穿这个伪装本事已入臻境的堂弟。
收起笑来的脸孔冷峻渐渐显山露水,“泽脉哥,你很没劲。”
“在琳身上用了这么多心思,好不容易哄得她肯跟你私奔了,怎么也不找好路线呢。”没有给自己预留退路,这似乎不像是纪泽怀会做出的事。
“泽脉哥,你就别嘲笑我了。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哪会算到爷爷帮我订了门亲。”不过要感谢爷爷,若不是他的“双喜临门”事件给了自己逃婚的借口,要劝琳毁婚私奔未必会像今天这样简单容易。
“你该知道,大舅人就在上海,从他眼皮底下运走他的宝贝女儿,风险有多大。”纪泽脉悠然为事件的难度加码,以期得到更直接的保证。
“泽脉哥,我保证……”棕眸中黠光一闪而过,“见到卓姐姐后,只字不提井上凉子的事。”
眼见纪泽脉悠然的黑瞳中散乱微微划过,纪泽怀露出单纯而阳光的笑来。爱情这东西,还真是好。你看连纪泽脉这样厉害的人,也逃不过它的掌控。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如今这般辛苦奔忙,不也是为了它吗?
欧阳琳立在种满了热带植物的园林内,尽情呼吸着大自然的气息。
“琳,这么早就起来了?”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含笑道。
回首望去,立在人造瀑布前的纪泽怀俊朗不凡,令人怦然心动。
“还真是很难想象自己竟然是身在中东。飞机上看到的沙漠与骆驼就好像是探索频道的节目一样。”环顾了一眼四周奢华无比的室内园林,这三个月来,吃饭有人在一旁侍候、洗澡还有人洒花瓣、就连睡前都会有美丽侍女送上香浓羊女乃。欧阳琳错觉自己根本不是在逃婚而是不小心掉入了金碧辉煌的宫殿。
纪泽怀望着她闪满兴奋的样子,双手插袋温和地浅笑不语。阿里杜拉对于和石油不打交道的人来说,根本就是个陌生到极点的名字。但当你所经营的业务与石油产生关联,你便不可能不知道这位被奉为石油国王的神秘商人。他的豪宅堪比宫殿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真没想到泽脉在沙特也会有朋友。”对他心存感激。除了感激以外或许还有着深深的佩服,可是曾经那样深浓的眷恋却早已被时间磨砾得淡薄不已。若是被纪泽脉爱上,或许根本就不是天堂而是浩劫吧。那个叫邱卓的女孩,曾经那样飞扬的眉眼,如今落寞得连她都看着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