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一张瓜子脸上巧笑嫣然。
“不惹淮呢?这世上还有俞大小姐惹不起的人吗?”
水晶淡淡一笑,“我又没刘妹妹你这么好命,有个武艺高强的师兄全大候贴身保护,当然有惹不起的人啦。”
白衣女子——白衣双侠中的刘欢儿,立刻收起满脸娇态,不豫之色浮现脸上。她旁边的褚敬良却顿时满面春风,踌躇满志起来。
水晶眼光锐利,一句就刺中了刘欢儿的痛处。刘欢儿本来挺享受褚敬良的殷勤追求——身为武林中有数的侠女兼美人,当然得有几个这样的死忠追求者才能凸显她的身价。可是享受归享受,当这份殷勤阻碍到她追求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例如夏佑威时,就不免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了。
假笑一声,刘欢儿说:“早就听说俞大小姐牙尖嘴利,口才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是身为女子生就如此一张利嘴,只怕嫁了之后要遭人家嫌弃呢。”
刘欢儿和诸敬良应邀助拳,早在俞府住了一段日子了。她素来自视甚高,如今来到俞府,论美貌比不上俞玲珑,论才干比不上俞水晶,本来就心生不忿了。而夏佑威——她看中的猎物——更是频频向水晶献殷勤,不由得让她妒忌心大作,将水晶看成了眼中钉,一找到机会就要出言嘲讽。
俞玲珑与俞美玉掩嘴傻傻地笑了起来。
水晶若无其事地开口:“听说刘女侠出身白衣派,在江湖上素有侠名?”
刘欢儿自傲地说:“没错。白衣双侠的名头或许比不上俞家庄响亮,但比起一些只会靠着家世护阴的大小姐,还是有出息得多。”
俞水晶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说:“假如江湖只会养出如此肤浅,一心记挂着嫁人之后相夫教子、三从四德的所谓‘女侠’,那么江湖就真的令人太失望了。如此江湖,不闯也罢。”
刘欢儿不禁一窒,刚想反唇相讥,伍曲茗大声喝彩道:“大小姐说得好。我辈中人应该快意恩仇,豪迈洒月兑,才不枉了‘侠’之一字。若学那迂腐的凡胎俗子,事事都讲礼教节数,还学人跑什么江湖?”
这下刘欢儿的脸色可就精彩了。
水晶不再理会她,转向伍曲茗道:“伍大哥,智潜禅师既见过魔手,可有向你形容过他的长相年纪?”
“这倒没有,只提过他很年轻,比伍某人还要小,再问下去就不肯说了,只是重复着说‘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啊’。”
水晶低头沉思,嘴巴轻轻呢喃着“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
俞玲珑向傅蓉说:“妈,既然魔手这么厉害,那么我就嫁给魔手吧。”
是喔,你说嫁就嫁,人家一定要娶你的吗?水晶翻了翻白眼,俞玲珑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地——白痴!
“那好,既然你伍大哥和智潜禅师都这样说,应该不会有错的。你就选他吧。”
俞美玉插口道:“又不知道他在哪儿,又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儿,而且智潜禅师不是说他‘人不可貌相’吗?万一他长得既古怪又难看,二姐你也要嫁?”
俞玲珑蛮横地说:“我不管,谁叫他的武功大下第一,我就要嫁给他!这辈子除了我,他不能娶别的女人!”
暗蓉安慰她道:“玲珑不用烦恼,你看上他是他天大的造化,以你的姿容和出身,他不娶你,还能娶谁呢?”
这下连伍曲茗和夏佑威都觉得这两母女自大得过了分。伍曲茗轻咳一声,说:“可惜魔手行踪无定,很难找到他。”
暗蓉一脸自信,道:“这个不用担心。以老爷的威势和人际关系,若说这武林中还有一人能找到魔手的话,那也非老爷莫属了。”
伍曲茗再也无话可说,拱手道:“上次替家师传了一封信函,俞庄主言明今天有回函交托伍某,在下这就前往庄主书房,就此告辞。”
水晶突然问了—句:“如果我没记错,伍大哥上次来是在一个月前。刚才所提的信函,就是伍大哥在一个月前递交给家父的吗?”
伍曲茗显然对水晶很是敬重,他郑重地应道:”正是。”
水晶挥手道劳,脸上神色怔忡,似乎想起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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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俞美玉陪着刘欢儿和褚敬良在院子里游玩。中途又加入了夏佑威和俞尚武。
俞府规模极大,亭台楼阁数之不尽。除了前进三幢呈三足鼎立架势的主楼外,后进分为一个一个的小院子,各自栽种了不同的花朵,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各擅胜场。
一行五人来到了荷花池边的小亭子。这—带有着清雅的园林小景,而且视野开阔,风光独好,又有后方满池荷花助兴,向来是府中年轻一辈最喜逗留的地方。
自大厅闲聊后,俞美玉和刘欢儿莫名地熟络起来。说到底,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俞水晶,而且俞美玉外貌较不起眼,不会刺着刘欢儿,加上她的曲意逢迎,两人在短短的时间内交情好到一口—个“欢儿姐姐”、“美玉妹妹”也就不出奇了。
至于夏佑威,他本来对水晶颇为倾心,他爹夏泽赫也看中水晶的能干精明,一心想娶回来做儿媳妇,这次带同他前来就是想近水楼台。不料水晶根本不买他的账,见了面也是冷冷地爱理不理。今天被俞尚武拉来作陪,他也是顶着一张臭脸,显然又吃了闭门羹。
亭子里,俞尚武正在口沫横飞地夸说自己的“英雄事迹”,小丛提着个食盒自亭子外匆匆走过。
刘欢儿看到他双眼一亮,立刻招手让他过来。
小丛犹豫着。手上的点心赶着要送给大小姐呢,可是刘欢儿也是俞府的贵客,他不敢得罪,只好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那边褚敬良老大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刚才刘坎儿向夏佑威献了半天的媚,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现下看到小丛俊俏的脸蛋,他更加不爽了起来。
小丛走近前去,一双脚无声无息地伸来一绊,他惊呼一声就扑倒了,手中的食物倒了满地,—些汁水溅上了夏佑威的袍子。
夏佑威勃然大怒,提起小丛的领子,就待一巴掌打下去,旁边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夏家父子在江湖中好大的名声啊,原来都是靠欺凌弱小赢来的吗?”
是水晶。
这光有一张脸蛋的小子老在水晶身边跟进跟出,夏佑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却让水晶拿话堵住了,他只好悼悼然收手。
水晶上前扶起小丛,夏佑威立刻拦在她身前,赔着笑脸说:“水晶妹子……”
水晶脸一沉,“谁是你的水晶妹子?我可没这样欺负弱小的大哥!”
夏佑威脸皮拉不下来了,他恼怒地道:“够了,我对你已够容忍的了。我天天去找你,你不是推说不舒服就是要看账,现下还整大跟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混在一起,你知道下人间的活传得有多难听吗?”
“那又如何?传得再难听也是我的事,跟你夏大公子可一点也不相干。”
夏佑威又急又气,“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给人传成那样,以后叫你的夫家如何向武林同道交代?到时就算我不计较,我家中的长辈也不会同意让你过门!”
水晶张大眼睛,这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人真的很多,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嫁他了?他凭什么拿出一副施恩的嘴脸来教训地?末了还摆出一副原谅无知少女一时失足的宽宏大度样,是存心要气死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