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就像沈家情的眼泪般大颗大颗地滚落。雨打在她的身上,就像一条一条的软鞭在轮番鞭打着她。沈家情想喊痛,想问为什么,可是她怎么也喊不出来。她跑了一段路后跌倒在地上。在雨水里爬起来时,沈家情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火烫过似的,她出不了声,更发现自己的头又痛又晕。
不能控制地,沈家情扑倒在地上,此时她的胃在翻腾着,骤然间由胃里涌出一股气,让她把肚子里仅有的东西都吐出来。吐完那些秽物后,沈家情还不断地作呕。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了,只是在吐黄胆水,心想:要是能把金骏笙也一同从脑海里吐出来,那该有多好!最后,沈家情只觉得自己快死了。她没有力气站起来,就这样倒在那里,不断地向前爬,她的衣服破了、她的手臂流血了,但她不要这般没尊严地倒在这个富豪的住宅区里,心中害怕被金家的人发现她仍未离去,那她就更无地自容了。只可恨自己身体不争气,居然在这个时候支撑不住。
沈家情脑袋空空的,她分办不出哪条是下山的路,只晓得自己一定要离开这里,只可惜有心无力。连日来堆积的悲愤一下子升到顶点,本就已经孱弱的身子更加支撑不住,而选择在这个时候倒下。沈家情知道此时即使有车子向她驶过来,她也没有力气躲开。渐渐地,沈家情的头像被火烧烫着,像被抽去全部的力气,只能无助地趴在地上,眼皮越来越重,开始有点神智不清地喃喃自语……
不知过了多久,在模糊的意识里,沈家情觉得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她勉强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可是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迷糊地感到自己是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沈家情蒙眬中看到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她永远也忘不了的深邃目光。她好想再看清楚一点,但强烈的痛楚又向她侵袭过来,她觉得自己在说话,可是说的是什么她却毫无意识,她的身体与意识早已经不受控制。
那个男人抱她上了车,对,应该是一辆车。因为迷糊中,她听到车子的发动声音。可是为什么他还在她的身边?那个男人替她摘下眼镜,接着又想月兑下她的毛衣,沈家情心中本能地响起警钟,即使现在处于极度无力的状态下,沈家情依然想反抗。她使出全身仅剩的力气抓住那个男人的手,紧紧地抓着不放。这个举动,使得沈家情终于力气用尽,彻底的昏迷过去。在没有意识前,她模糊地说了一句:
“带我走!”说完便昏死过去。
第二章
当沈家情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雅致的房间里。头依旧很痛,可是已不复刚才那般难受了,摀着头,沈家情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低下头看看自己。她意识到自己在医院里,从不曾感觉到像现在如此空洞,如此的空虚。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动,脑袋也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梦游者,处于无意识的状态,头脑和身体都不受控制。她想躺下去睡,可是却又强迫自己要下床离开这里。她不能让妈妈知道她曾经到过金家并且昏倒在街上,这一定会让妈妈心痛不已的。而且住一晚这种病房一定贵得要命,这个月她常请假,工资已经所剩无几了。
沈家倩很艰难地下了床,扶着墙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位护士开门进来,露出笑容对她说:“小姐妳醒了,是不是想去洗手间?我扶妳去好吗?”她走过来扶着沈家情,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不用啦!谢谢。”沈家情婉拒道:“请问怎样去办理出院手续呢?我明天一早要上班,今晚一定要走。”
那护士很愕然地看着她,这个女人的脸色那么苍白,就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最起码也要休息一两天才能恢复。“小姐,医生说妳是极度缺少睡眠,而且现在很虚弱。”护士一边说一边模模沈家情的额头,“妳还没退烧,医生说妳营养不良,身体很差。妳怎么能现在就出院呢?还是听医生的话,在这里休息一个星期,这样对妳的身体比较好些。”
“一个星期?”沈家情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护士,“我很好,身体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别说一个星期,就连一晚的费用我也付不起。”沈家情准备离开。
“小姐,妳不用担心费用。送你进医院的那位先生,已经替妳付了两个星期的费用,妳可以放心地在这里休息。”护士拦住她,“而且我已经通知妳的家人,他们说天一亮就来看妳。妳快上床躺一躺,现在已经早上五点多了,等一会儿妳家人就来了。”
“不会吧!两个星期的贵用,至少要两万多。”沈家情不敢置信地看着护士,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人呢?
护士见沈家情要走的决心已经下那么坚决,便马上扶着沈家情。“小姐,妳不要辜负了那位先生的一片好意,还是早点休息吧。”护士扶沈家情上床,替她盖好被子。
也好,在这里起码可以静静地想一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事实很明显,自己被人骗了心,而现在人家已经将玩弄得七零八碎的心扔回给她,只能自己躲在角落里舌忝伤口。就当作是一次教训吧!以后不能轻易交心给男人,不要忘记这一次的伤痕,这是一道心灵上难以复元的伤痕。
醒醒吧!沈家情狠狠地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她的举动吓到正在倒水的护士,她手一滑把杯子摔在地上,发出杯子破碎的声响。她看着那一地破碎的玻璃,不正是她此时的心境吗?不能再想过去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沈家情,妳要忘记那一切。即使现在不能,也不可以再因为那一场闹剧而影响妳,妳可是要养家的,家旭今年升大四了、又要准备留学的钱;妈妈头痛病又发作,那可是要看医生的。交房租、交学费、交水电杂费,一个家庭的开支费用是很庞大的。
沈家情,妳要坚强一点,以前父亲去世的时候,不也是咬紧牙关就撑过这么多年,就当作是做了一场很美但结果却很恐怖的梦吧。想到此,沈家情躺下床,刚想闭上眼睛,护士突然走过来递给她一个袖扣。
“差点忘了,这个袖扣是妳从那位先生的袖子扯下来的。小姐,妳不知道妳抓那位先生抓得多紧,推妳进急诊室时,妳还不肯放开他。我们本来都以为他是妳的男朋友,可是他说只是在路上见到妳晕倒在地,然后送妳进医院的陌生人而已,他后来付了医药费后就离开了。”
沈家情纳闷了一会儿,然后叫住护士,“请问那位先生有没有留下姓名地址?”
“他什么资料都没有留,现在已经很少有这么好的人了。小姐,妳真够好运。”说完她就离开病房。
拿着袖扣,沈家情想仔细看个清楚然后再想该如何找到那位好心人,人家救了自己一命,总该说声谢谢才行。不过再见到他时,她还能认出他吗?应该会认出的,他的眼眸她没有忘记。
这个袖扣是银色的,上面的雕饰很精致,应该不是便宜货。噢!不要再想了,她的头又开始痛了,握住袖扣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手里的袖扣被紧紧地握着,似乎那就是她的心,必须紧紧地守护着。再受一次伤,她可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