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儿的出现打破了这窒人的氛围。
“小姐,原来你已经回来了……”江儿有些惊讶。
“嗯……”兰泽应了声。
“小姐,昨天回来的时候娘娘已问起…呃……”江儿看了看潘磊。
“喔……是吗?”兰泽转身与潘磊对视。
潘磊绽开了一样稳静的微笑,道:“盼玉楼可需要人手?潘磊愿以此相报。”
“你……”兰泽说不出话来。
“小姐,嬷嬷昨日是曾抱怨自车夫阿富带着新婚妻子回家乡后,车夫使不够的事…如果……”江儿插了嘴。
“这……”兰泽不知该有什么想法。
“兰姑娘何妨让潘磊一试厂潘磊打揖道。
“也罢,既然你愿意,待会儿我跟嬷嬷说一声便是。”兰泽最后说。
“多谢兰姑娘。”
“那么……江儿,先带他去见嬷嬷,我随后就到。”兰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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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磊躺在厚厚的草垫上,仰望窗外的明月,积雪村出明月的皎洁。来到盼玉楼已有数天了,今夜,一如往常地,盼玉楼的欢娱笙歌飘至他耳里,他想起家乡的父亲与姐姐,分外觉得孤寂。
苞着他的仆役阿南为盗匪所杀,若非数名樵夫恰巧路过,他恐怕也已遭灭口,一路上他典当衣裳勉强糊口,唯有一只从小佩戴的白玉狮子还留在他身边,本以为这次会死于这场大风雪,却幸运地被兰泽救起……
身旁另一名车夫翻了个身,继续打着鼾,潘磊却睡不着,脑中满满的是兰泽的面容。
潘磊索性起身,推门出房,远远的,盼玉楼的回廊挂满了摇曳的红灯笼,灯火辉煌的前厅飘散出弦歌声,就筹交错间笑语声热络。
兰泽也在其中吧?他心想。
潘磊永远忘不了兰泽用白狐裘将他围绕的那一刻,他所见到她那观音似的容貌,然而,眼前那个纸醉金迷的欢乐场,却是与她切切有关的现实……
潘磊走近了些,陆陆续续已有姑娘领着酒醉的客人进房,他隐身树丛后,心内却莫名希望着不要见到兰泽同其他姑娘一样
“魏大人,站稳哪……”兰泽清悦的声音仍是传人潘磊耳中。
“唔……兰泽……”魏大人借机揽住了她的腰,将她轻按在漆黑的长廊尽头,手不安分地游移着。
“大人…不要在这里……有人会瞧见。”兰泽想推开他,却仍是被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潘磊再也按捺不住,他站了出来,正欲开口,兰泽却先一步看见了他,道:“阿磊,来,魏大人喝醉了,快帮我扶他进去!”
“阿磊?!”魏大人这才放手,一回头看到了他。
“是嬷嬷新雇的车夫……”兰泽好言解释。
“兰……”潘磊想说些什么,却被兰泽恳求的眼神制止住了。
“魏大人,不急在一时嘛……一整夜的时间还长得很呢……”兰泽又道。
“好、好、好……进屋去………进屋去……”魏大人含糊不清地说,一手还是搂着兰泽。
潘磊沉默地扶着他随兰泽进房,将魏大人平放上床。
兰泽替他解下了外衣,道:“大人,等兰泽一会儿哟……”
“好……快……”魏大人醉得有些迷茫了。
潘磊无言地看着这一幕,兰泽领着他出房门,才道:“多谢你了。”
潘磊的心情很复杂,不知该回答什么。
“只是,你对这儿的规矩还不甚明白,车夫是不准任意靠近厢房的,被嬷嬷发现,可严重了。”兰泽低声道,房内的光线透过窗格映上她晚妆浓艳的脸,潘磊深黝黝地眸子凝望着她,说完这话,见他没回答,兰泽却开始有些心慌……甚至………有些自惭形秽……让他撞见了一切,他清朗的气息中隐含着质问,只是,她无法回答什么。
“我会记住分寸,以后不会靠近。”过了很久,他才说了这句话。
“呕……没别的事的话……我进去了……”兰泽说。
“这么浓艳的妆……不适合你……”潘磊不自禁地月兑口而出。
兰泽突然很想逃离,她见过的男人何其多,就是不曾有一个像潘磊一般,让她害怕靠近,觉得自己污秽而不洁……他只有十七岁呵……甚至还称不上是个男人……为什么?
“不要对我说这些话,我不想听。”兰浮沉声道,试图伪装自己心内的激动。
“以后,也没机会说了,不是吗?”潘磊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了声晚安,转身离去。
兰泽背倚房门,释然中却也带着说不出的怅惆,望着他穿越树丛消失的背影,兰泽不可遏抑地颤抖起来,她环抱住自己,不是因为冬天的寒冷,是因为……潘磊。
那个年少却早熟的潘磊。
那一双清露似的眼……
“我不是观音……从来都不是……”兰泽低喃道,心里有些凄楚,她只是个不真诚的、拜金的青楼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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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坐,兰泽…”隔天一早,鸨母使唤人请兰泽到她房里。一见她进几鸨母便热络地拉着兰泽的手,要她坐下,两盅热腾腾的茶冒着清香的白烟。
“嬷嬷,唤兰泽来有事吗?”兰泽问。
“别急……别急……先喝口茶我们再慢慢谈个喔……”兰泽捧起茶碗,顾了一口。
“江儿那丫头呢……嬷嬷总觉得她还不成气候,太静了,恐怕大爷们不会看上她……”
“会吗?”兰泽倒不是挺专注地在听。
“琴艺、棋艺是很有天分,师傅都称扬,至于赋诗嘛……可能是原来的李师傅要求不够严格,嬷嬷我正在想办法……只不过,最重要的是,江儿那丫头的媚功还不够……”鸨母拐弯抹角地说。
“嬷嬷的意思是……”兰泽问。
“唉……自从梅璨死后,咱们盼玉楼招牌最响亮的姑娘非你莫属了……而今也有了魏大人关照,往后的日子应是不用愁了,只是……嬷嬷可愁了……”鸨母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接道:“江儿还不成气候,而你若离开了……”
“嬷嬷,这一向是盼玉楼的规矩不是吗?”兰泽搁下茶碗,笑得有些讽刺。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是嬷嬷十年前从雪地里救起的,感情自是不同,分外舍不得……”鸨母搬出当年有恩于她之事,兰泽在心中冷笑,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嬷嬷要我回绝魏大人?”
“不……不……那可不……嬷嬷只是希望,能缓一缓,你再多留一些时日……”鸨母陪着笑。
“喔?”
“是啊是啊……反正五年的日子都过了,再多些日子也无伤哪……”
这话倒刺进了兰泽心里。她苦笑,是啊……一块脏了的抹布再添些污垢又如何呢?
“让我再想想可好?嬷嬷?”兰泽说。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鸨母见她肯考虑,迭声说好,一面儿又拿起一张请柬,道:“还记得裴四公子吧?”
兰泽愣了一下,那个毁灭她所有梦想的人……
“记得。怎么?”兰泽压抑住自己翻腾的情绪。
“这是他派人送来的请柬。”鸨母递给她。
兰泽迟疑地接过,摊开看了看。
“虽然没有官位,不过裴四公子一表人才,又最受裴老爷喜爱,以后一辈子吃用不尽,倒也是个好对象……况且,那时你不也与他挺好?”
兰泽勉强笑了笑,道:“替我回绝了他吧!嬷嬷明日我和吴公子有约。”
“这样啊……”鸨母有点惋惜。“好吧……也只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