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到这儿来又为了什么?”关于这个答案,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讨回正义啊!”她义正辞严地说,“莫名其妙的被陷害,难道我不该来把整件事情弄清楚,要回一些公道?”
陈崇仁靠著倚背,盯著地,“怎么要?在大庭广众下要她承认那篇稿子是她拟的?还是,当众甩她两耳光泄愤?”在电视台这么多年,也看多了这种老鸟欺负菜鸟的戏码,他知道这种事是很难讨回公道的。
“我……”说真的,她根本没想这么多;报仇两个字对她而言,不过就是逞逞口舌之快而已。
“看看你!这个样子,怎么会是刘心予的对手?”陈崇仁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他希望这能给她一条求职的生路,“你应该多多磨练磨练,喏,这里肯定可以提供你东山再起的机会。”
是吗?
徐若彤兴奋的接过名片,对他的大力帮助,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以茶代酒,举杯致意,“谢谢!我收回刚刚所说的话。”这下,也许她能在传播界重振雄风。
“你说了什么?”他故意装傻。
“我,”算了,前途比较重要,她的论文到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脸一扬,她用轻快的语调说:“等论文写完了,我会好好谢谢你。”
“怎么个谢法?”他存心捉弄地,“嘴巴说谢谢是谢,送五千元是谢,以身相许也是谢,你说的是哪一种?”
“喂,先生!你也太会乘人之危了吧?”徐若彤笑骂著。这人还真会挑时间,现在的确是谈条件的最好时机。
陈崇仁不管她的凋侃,迳自要了一个大奖,“这样吧!万一有一天你有机会领电视金钟奖,可别忘了把我带上一笔。”
两人相视而笑,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近。
徐若彤的笑僵在脸上,她的眼光停留在不远处的一对男女身上。
是什么吸引了她?陈崇仁顺著同一个方向望去,一个是叶爱华,另一个则是钟砚。
真的是冤家路窄,没遇见刘心予,居然可以直接碰见把她的世界打入一片黑暗的罪魁祸首;
很好!
一定是老天爷可怜她,让她有机会出一出这口怨气。
徐若彤连考虑都没考虑一下,马上冲向钟砚,连珠炮似的开火。
“你真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可以操控别人的生死,要上天堂,要下地狱,全凭你一时高兴,是不是?”她气炸了,如果杀人可以不必偿命,那钟砚铁定一百次也不够死。
“你?”钟砚被这种突发状况弄得有些胡涂。
“想不起来了?这也难怪,像我们这样的无名小卒,你捣毁我们的生活,就像踩死一只小蚂蚁般的轻而易举,哪里会在乎?对你来说,我就像是在你面前匍匐而过的小喽啰,你当然没有记得的必要!”呼!还没一口气说过这么长的话,徐若彤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当场丧命。
咦?怪了!这一回,她怎么没有迷炫在他的眼神下?
“喂,喂!”叶爱华凶恶的挡在她面前,“你是哪来的疯女人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跟谁说话?”
“你呢?懂不懂礼貌啊?”徐若彤不客气的反击,“我在跟你身后的太子帮帮主说话,你插什么嘴?”面对美艳的叶爱华,徐若彤真是不想与她为敌,但这女人居然为钟砚站台,真是让人气绝。
“我践踏过你?”不会吧?有这档事,他怎么会连一点点印象也没有?更何况她这张脸,绝对让人一眼难忘。
“还怀疑啊!难道我没事会站在这儿泼妇骂街,我是吃饱撑著了吗?”虽然不能把钟砚怎么样,但骂一骂,她心里顿感舒坦?有骂总比憋著好,这是子瑜的至埋名言。
“当然不是!不过,我记得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这张脸,钟砚慢慢在心中拼凑起来了。这张脸、这双眼,的确是教人一眼难忘。
“你认得她啊?”观察惯了钟砚的表情,叶爱华多少也能了解他话里的意思,于是,嫌弃的表情在她脸上尽现。
钟砚是何等身分的人啊!怎么会有这么不入流的明友?
“认识我是耻辱吗?”那是什么眼神?徐若彤无法忍受别人的看轻,这个叶爱华凭什么给她这种脸色?
“也不会是荣幸。”
“够了!”钟砚最受不了争吵,尤其是两个女人的战争。他对著徐若彤微微欠身,“对于那天的事,我代身旁的人向你致歉。”
需要的个人风格,她更是欠缺,所以,徐若彤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刘心予可以稳坐那个位置,从没被撤换过。
“对不起有什么用?”徐若彤咄咄逼人,一点也不妥协,“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服穿,我要你的一句对不起做什么?”
这些衔著金汤匙出生的人,绝不会了解一般升斗小民所受的苦。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对你有所帮助?”钟砚走到她身边,诚心诚意,没有半点虚伪的问。
在一旁的叶爱华呆掉了,她可从没见过他如此轻声细语过。
不说还好,听他这么一讲,徐若彤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名誉怎么赔?工作怎么赔?紧接而来的三餐问题又怎么赔?你帮?你要怎么帮?”
算了!
她本来就是要发发牢骚,讨一点公道罢了。现在可以一口气把话说完,已经很够本了。
“若彤!”陈崇仁怕徐若彤吃亏,适时的出现在她身边,显露关切的眼神,“都说清楚了吗?走吧!”
是说清楚了,发泄完了,目的也达到了,可是,她并不觉得有得到任何的快乐,这是为什么呢?
就在徐若彤要转身离开时,钟砚突然冒出一句,“你不认为我也是一名受害者吗?在那样的场合,你说的那番话,对我而言,难道就不是致命的一击?你不认为自己也我一个道歉?”
“我……”
徐若彤还没机会说任何话,就让陈崇仁连拉带拖的硬是架了出去。他不愿见到她再受到二次伤害,尤其当那些贴身保镳去端了饮料回来之后,她铁定又要惨遭一次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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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彤手上拿著名片把玩,犹豫著自己到底该不该去。
理智上她应该听子瑜的话,乖乖窝在家,好好的把论文给写出来;因为,她的进度其实已经落后了许多。
说落后许多,还算客气的哩,严格说起来,她根本连写都还没写上一撇,原本以为陈崇仁介绍的也是记者的工作,对她撰写论文会有所帮助,没想到他介绍的是出版社的企画,风马牛不相及。
但她一想到要撰写光谈理论的论文,就一个头两个大,说真的,她恨不得能马上从地球蒸发掉,不必再面对这些恼人的问题。
“我应该走出去,多看看一些人,听听一些事,否则,成天与书为伴,我都快成了书呆子。”这是面对张子瑜时,徐若彤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是哦!会成为书呆子也就罢了,问题是,你离书呆子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放一百二十个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张子瑜不客气的这么回答。
“我真是交友不慎,才会把你这么没人性的家伙拿来当作莫逆之交!”
“徐姑娘,别把要出在别人身上的气,全都集中到我身上来好吗?”张子瑜往沙发上一躺,“我一来不是刘心予,二来不是钟砚,所以,麻烦你的枪口稍微偏一下,别找错目标!”
“张子瑜!”
“有!”
等不及徐若彤再一次开战,张子瑜马上起身跳起来,“你呀,想去半亩田出版社应征就去吧!反正你现在是当红炸子鸡,我相信人家对你还是记忆犹新。正好,你连自我介绍都省了,人家肯定可以一眼认出来,你就是最近窜红,那个惨遭扫地出门的实习女记者,祝你好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