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脉,我们今天干一杯吧。”她在晚餐时,好心情地拿出红酒。
“什么事得意成这样?”被她的快乐感染,黑瞳中也微熏欣然。
“公司组织我们下星期去泰国,整整一周。”她边说边蹦着,开心得像个孩子。
他佯装皱眉,“怎么好像和情人幽会一样兴奋?”
“胡说什么,都是一些上了年纪、有家庭的人。”不过幸好,女孩子倒都年轻和自己相仿,还不至于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这样的假小子,对年轻貌美的也没有杀伤力。”心情很好地调侃她。
“你不是就很年轻貌美吗?”她得意地冲他咧嘴笑。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收起笑来。咬唇不语。
黑眸将她的小心翼翼收入眼底,心下泛起针刺般地疼痛来,连绵不断。
“不是说喝一杯吗?”他笑着打破沉默。
“是啊。”她眼睛亮了亮,吵着为他斟满。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干杯。”她先干为尽,豪爽得像个男孩子。
他拈杯轻,微笑着看她脸颊慢慢泛红。
她果然还是不胜酒力。
“再喝一杯吧。”她又给自己斟满。
“卓。”他轻握住她欲举杯的手腕。
“怎么了?”她酒兴正浓。
“答应我,只在有我的地方才喝酒。”
“嗯,我答应你。”她很爽快地点头应允。
他笑,放开手,任由她喝个尽兴。
“泽脉,不要走。”闭着眼在床上胡乱地挥舞着手臂。
他爱怜地为她抚平额前的碎发。自那天他说不喜欢,她就将头发修剪回原来的样子了。
“泽脉,答应我好不好。”她皱着眉哀求。
“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轻吻上她的额。这一刻,只要能保留住她的喜悦,即使她说要同他进教堂,他都会欣然应允。
“帮我找他,帮我找陈默好不好?求求你。”
柔和的眸瞬间结为冷冰,轻抚着发的手就这样僵硬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找他?”他强压着胸口翻腾的怒气,沉着声问。
“要找他,我要找他……”一连串细碎的呢喃,却没有他要的答案。
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站起身来。黑暗中,那挺拔的身影僵硬地离开了房间,重重关上房门。
“泽脉?”
邱卓找遍了一到三楼,却根本没有纪泽脉的影子。
昨晚明明还一起喝酒的,怎么会一大清早人就不见了呢。
虽然不愿相信,可是事实却是明摆在眼前的。他竟然不告而别了。
“可恶。”为什么这样匆忙地离开?为什么不叫醒自己呢?为什么不留下只字片语好让自己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呢?委屈地蜷缩在墙角,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她真的很害怕。害怕从此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他从来都是这样突然地出现,突然地离开。不告诉自己多久后会重逢,不给自己联系他的方式,不做任何能让她安心的承诺。
自己在他心目中,就真的只是这么无足轻重的一个人吗?
第6章(1)
沙滩、海洋、棕榈。这些的确很适合受伤的人来疗养。整整六天,眼看着同事们欢笑嬉戏玩得不亦乐乎。她却只是像个傻瓜一样,握着手机坐在海边无措的望天。
他现在会在哪里?每天都打电话回去,奢望电话那头会突然传出他那醉人的声音,而答复的自己却永远是冰冷的嘟嘟声。
“邱卓,笑一个。”同事明娟正举着相机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
她勉强地挤出个笑容想配合。明娟颇为扫兴地放下相机,“邱卓,拜托你开心点好不好?你今天再不好好放松一下,明天可就要回上海了。”
那就回去吧。反正待在哪里,对自己而言也没有太大区别。
“明娟,我有些不舒服,先回酒店了。”扔下满脸问号的同事,强忍着心间的落寞快步向酒店方向行去。
紧握的手机却突然在这个响起,望着那个陌生的手机号,心跳突然加快。是他,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是他。
接起电话,低沉而热切的声音在那头深情地唤道:“卓。”
只是一个字,便惹得她眼泪如雨而下。
“你在哪里?”她强抑自己的激动,努力平稳气息。
“在曼谷机场。”他的声音仍是那样低沉。
“在泰国?”她惊呼着,险些跌落手上的机器。
“卓,我想见你。现在。”他第一次直抒对她的渴望。那样强烈而迫切。
“好,我马上就来。”
她立刻飞奔到酒店门口,截了一辆出租,直奔曼谷机场。
远远地,就看到那个挺拔俊逸的身影。
欣喜地快步奔至他面前。
“卓。”黑瞳触到她的那一刻,似乎长长叹了口气。
未等她反应,他已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仿佛恨不能嵌入自己体内一般。
邱卓不知道被他拥抱了多久。周围的喧闹声、广播中地勤的提醒声、飞机起飞时的隆隆声,全部都听不见了。只有他的均匀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
他在自己身边。这,便是她在乎的全部。
终于,他放手松开她,黑瞳却仍眷恋着不放,“走吧,我要找个地方住下。”
他自己找地方住?邱卓这才发现,齐叔并没有跟随在他身边。
他微笑着牵起她的手,“别看了,就我一个人。”
“泽脉?”
他很反常。这一点也不像是连下星期吃顿晚饭要预用多少时间都会计划好的纪泽脉会做出的事情。到底这六天发生了些什么?
“卓,什么也不要问。就这样陪着我就好。”他垂眸,语气舒缓从容。
“嗯。”她应着,“我们去找酒店吧。”
邱卓望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人。
这或许是他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天了吧。没有齐叔鞍前马后地打点一切;没有豪华轿车代步;没有高级套房可以安身。
她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可是他的反常让她强烈感觉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手轻轻抚上他略显憔悴的面颊。他睡得好沉,这几天看来没怎么好好睡过。
趁着他睡得正熟,自己也该快些回去了。再晚,明娟可能就要报失踪了。
欲抽回自己被他紧握的手,却不料他像守财奴守着宝物般牢牢握着自己的手不肯放开。
她无奈地摇头浅笑。就由他这么握着吧,反正离明天还远得很。
昨天还很严重的头痛,似乎好了许多。
纪泽脉缓缓睁开眼,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来。这一觉睡得很好,已经多久没这样沉沉地睡过了,这或许该归功于那个假小子吧。若不是她的陪伴……
人呢?
这才意识到房里除了自己哪里还有别人。
难道她已经走了?紧握着她的手一整夜都只是梦幻与错觉吗?心下微微生出失落来,在这最需要她陪伴的时候,她竟然抛下自己走了。
听到有人转门把手的声音,不禁纳闷,难道非五星的酒店客房服务都不知道按铃或敲门吗?
“你醒了?”
脆亮的声音让他眼前一亮。黑眸连忙去循声音的主人,只见她正拎着食品袋冲他咧嘴笑,“我特地帮你买了糯米饭和椰汁哦。”
“楼下没有自助早餐吗?”他问,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她。
“先生,麻烦你看一下时间。”都已经中午十一点了。早餐?中餐都快开始供应了。
他抬腕看表,不由皱眉,“这么晚了。”
多年来,晚睡早起已经成了他的生活习惯。他是个拿着秒表生活的人,每分每秒都掐得恰到好处。似这般放纵自己地睡到中午,是自读书起便再也没有发生过的事。
邱卓看他知道时间后那样不悦的表情,揣测着他今天应该又会有满当当的安排吧。回忆起两人共处的日子,他哪一回不是突然出现又匆匆离开。这回,应该也是有什么公事正巧路经泰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