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到家了,下车吧。”
铺子里的三婶和堂弟富达看到门口停一辆出租车子,好奇的走出来探看,她首先看到由车子里出来的长峰,高兴得向内里大喊:“贵客来了,大家出来。”
盎达眼尖,他看到后面出来的江柔,他也高兴的大叫:“还有柔柔姊,大家都出来!柔柔姊回来了!”
盎达说著冲过去,双手拉著江柔,眼里含著泪。“姊,你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年来,一点消息也没有?”
此时,里头跑出一大票的亲戚,计有大伯、伯母、二姨女乃、三婶、三叔、四婶、堂哥富财、富忠和富达堂弟,以及江柔认不出来的堂妹丽惠。最后出来的是推著轮椅的父亲和坐在轮椅上的母亲,父女、母女见面的—刹那,激动得久久不能言语。
长峰看此光景,轻推一下江柔,而自己则抢先一大步来到岳父母跟前,双腿叹咚跪了下来。“爸爸,妈妈,我对不起您们。”他低著头,等待老岳父的责骂。
江父看女婿如此,老泪纵横的拉女婿起身;而另一边江柔已与母亲哭成一团。这一幕幕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还是三婶理智,她赶紧出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富忠,你带姊夫到堂屋里坐。柔,你扶著妈妈,我们都进去屋里谈。”
一大家子的人来到堂屋,坐定后,佣人奉上茶水及点心,大伯父首先发话。
“小柔,你也太不懂事了,嫁给陈家是你的福气,你竟然不告而别,今天是长峰老实,有情有义,这要是我们泉州人,早就再娶过了,哪里有你回头的分!”伯父免不了教训侄女一番。
“你这不孝女,你太让妈妈伤心了!”做母亲的悲从中来,大哭出声。
江柔见妈妈如此伤心,她跪下,低头说:“大伯、爸、三叔、四叔,我错了。
亿及二十多年来的苦楚,江柔下由得满月复心酸。
“你起来。富达,牵小柔起来。”大伯看向江柔。
“小柔,你带长峰进去洗把脸,我们就要吃中饭了。”
“是。”江柔虽已五十岁了,在长辈面前仍不敢腧越规矩。
母亲突然发问:“怎么文治没有跟来呢?”
“文治和明明,还有明明的未婚夫都将在晚上到达。”长峰回头恭敬的回答岳母。
“时间过得真快,孙女都要结婚了。”老父亲欣慰的低语。
江柔和丈夫随堂辣丽惠穿过天井来到内室的途中,丽惠神秘的附在江柔耳边说:“姊,好险,你知道吗?二伯准备一支大棍子,他说只要你一进门便要揍你,我和妈妈都好担心你被揍,今早趁他没有注意,妈妈把棍子藏在床下,嘻嘻……”
听她这么一说,江柔夫妇一阵心酸,长峰拢紧太大的肩。
“柔,对不起。”
“姊,姊夫这么体贴,你怎么傻到要离家那么久?”
“丽惠,你多大了?”江柔岔开话题。
“二十八岁了,我第一次看到姊姊和姊夫。”
“工作忙吧?”
“还好。”
江柔转向丈夫。“丽惠在新加坡银行上班。”
“很好啊,有男朋友了吧?”长峰很和气的问丽惠。
“普通朋友。”
“岁月不饶人呀!不要太挑,大家合得来,对方有责任心即可。”
“我知道,谢谢姊姊。姊柹,你们休息—下,我出去了。有事的话,妈妈她们在前头店铺。”丽惠顺手带上门。
“柔柔,你休息一下,我要到院子绕一绕,刚才进门时,闻到阵阵花香。”长峰说著往门口走。
“我陪你一起去。”两人并肩往院子方向走来。
“大自然实在奥妙,现在北方已是大雪纷飞,地面积雪最少也有五尺以上,而这里还这么热,甚至遍地开满各色花卉。”
江柔满心欢喜的跟随著丈夫的脚步,欣赏院中各种植物,院子里的一景一物都勾起她过去的点点回忆。
“长峰,你快来看。”她—阵兴奋的呼喊,把正在研究那棵约有—层楼高的含笑花的长峰视线,吸引到她那—边去。
“看你,发现新大陆啦?”他爱怜的牵起她的手。
“这一棵番石榴和那一棵玉兰花是我种的,长峰,你看。”她脸上红艳艳的,拉著丈夫的手,又叫又跳的,丝毫看不出她已五十岁了。
“果真是!树干上还吊挂铁牌写著你的名字。”
“长峰,此赵回台湾前,我们挖几棵小树,带回去好不好?”
“好,当然好,只要你高兴!”他轻吻她前额、爱宠的看著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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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刻,在大餐厅,一大家子共开四桌,大马这地方的华人还维持老传统,年轻人出外上学、上班,假日回乡来,仍是大家庭,和父母、伯叔们住在一起、吃在一起,因此凝聚的团结力量也实在惊人。
长峰在开饭之前帮太太把三大箱的礼品拆开,一份份的送给长辈和平辈以及平辈们的配偶和孩子们。连下人都有一份他们该有的。大家接到礼物,自然都高兴万分。大马的华人都朴实,他们对於自己受到重视,比礼物的贵重与否还要在意。
正要开饭时,前门看店的堂哥进来说是文治他们已到,大家又热热闹闹的迎向前门。果然文治和明明、华翰同时到达。长峰、江柔夫妇赶紧带儿女和准女婿来到家人面前介绍给家人。看到文治他们,做外公、外婆的最是高兴,老夫妻俩拉著外孙、外孙女笑得合不拢嘴来。
“都这么大了,太好了,太好了!”
“阿公、阿妈。”文治对外祖父、母—直都有一份相当的感情,虽然从小到大这才见第二次面。
“来,大家来吃饭。”四婶出面领著大家回餐厅,都就坐之后,三婶突然笑著向大家说:“你们大家知道吗?文治小时候曾经问我什么话吗?”大家都看向他,她接著说:“有—次文治很紧张的跑来问我:『婶婆,你们为什么开药店?』。”话—出,全家爆笑,只有明明和华翰听不懂。
明明问哥哥来由,文治才尴尬的向妹妹及华翰解释:“外公家药铺名叫——闽原药店,当时我才四、五岁吧,认字不多,只看得懂——药店三个字,所以才惹出这个笑话。”文治话末说完,又引来全家人爆笑。
“人生就是要有后代延续,才算完整而有意义。”大伯感慨的说。“对了,小柔,明天我叫富忠、富达载你们到处走走,有没有特别想去玩的地方?”
“去老猴山走—走。”江柔告诉伯父她的意愿。
“这样好了,不如也去祖坟看一看,反正顺路。”
“好啊!我好久没有去了。”江柔兴奋的说。
盎达告诉长峰和他的子女们:“我们在大马的唐人,祖坟都盖别墅,平常有人管理,可以用来度假,通常只有中秋、端午、春节以及清明才会去住,并祭祖。”
明明好奇的问:“为什么要盖别墅给过世的先人住?”
“这有两个原因,一是先人当初来此开垦,生活艰苦,又离乡背景,总想有朝一日能衣锦还乡,但是这种愿望能实现的人家比较少。另一个原因是,我们中国人过世下葬时,都习惯陪葬金器、银器和玉器。这种风俗习惯常会引来当地穷困人盗墓的歹念。所以将先人葬在私人别墅墓园内,一方面保有先人遗骸以待将来有朝一日送回故乡,另方面是保护不被盗墓。”
盎达一席话,文治兄妹和华翰恍然大悟,咸认为中国上一代的先人们,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