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两人已三天末见面了,在这样寂静的深夜,明明非常迫切的想著他。拿起话筒,拨华翰住处,电话响了又响,都没有人接,也没有按录音,她知道他—定在家。
会不会睡了?明明—时想起,也许这阵子他太忙了,早已就寝,才要挂断电话,电话那一头却响起一声:“喂!”声音不太精神,似乎睡眠中被吵醒的嘶哑声。
此时地方觉得不该这么晚了才给华翰电话。
“喂!”她突然不知再说些什么。
“是明明吗?”华翰没精打采的问。
“华翰,你睡了吗?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受了一点风寒,没什么关系。”
华翰再开口后,她已听出他不止是声音沙哑,简直出不了声了,很勉强的出口似的。
她著急的说:“华翰,你先休息。”
不等他回话,就挂上听筒,急急抓来背包往肩上背,来到佣人房,交代阿彩自己去处之俊,跑去请司机老刘送她到华翰大楼门口。
她与警卫打过招呼,迳自上楼开门入内。
冲到华翰卧房床前,只见他瘫睡在床上,脸色潮红,听到有人进门,勉强张开双眼看她一眼,苦笑一下又闭眼。
明明急了。“华翰,你怎么了?糟糕,你发烧了。”
待她试过他额头之后,边说边冲进浴室取来毛巾擦拭他身体,并将他的衣服全部月兑下,取来冰块,用夹链袋包住,上面再包毛巾让他枕著头,又端来一大杯温开水让他喝下。此后,几乎每半小时换一次冰块,很快的,冰箱内的冰块已用完,她不顾已夜深,跑出去对街廿四小时营业的超商买来两大包冰块及冰袋回来。
看他仍沉睡,明明不觉抱怨道:
“都三十二岁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生病也不去看医生,平时也不多备冰枕,自以为身体壮,这下可好了,病了吧!”
大半夜,每半小时替他擦拭一次身体,到清晨三点多,他才稍微退烧,睡熟。
早上九点整,明明给事务所林小姐去电话,告诉她华翰病情,之后,她将他月兑下的衣物送至浴室后面阳台洗衣机内清洗,并将他屋内简略的收拾一遍,弄妥当之后,她重回华翰房内,伸手模他额头。
“阿弥陀佛,烧全退了。”欣慰中,突然感觉左手一紧,全身失去重心,整个人滚落在华翰身上。
“宝贝,原来你在这里,我不是做梦。』华翰睁开眼,带笑的看住她。
“你还开玩笑,人家都快吓坏了!”
“感冒而已,你不要紧张。”
“感冒而已?满脸红得像关公,全身热得滚烫,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注意保健!”
“是,太太,我饿了,有什么吃的?”
“对,应该补一下,你几餐没吃了?”
“两餐吧!连早餐,应该是三餐。”
“饿死你算了,人不舒服也不去看医生,最起码通知我或徐自强也可以。你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呀!”她回头去冲来—杯牛女乃。“先喝一点热牛女乃,我去煎蛋和炒青菜。”
看她自作主张,丝毫没有给他插嘴的机会,华翰忍不住爆笑出声。
“江明明,徐太太,你实在太像管家婆了,没完没了的唠叨!”
“你还敢说!等你再好一些,我再找你算帐!算我江明明自讨没趣,好心没好报!”
她嘴巴是这么駡,但可是高兴得很,至少他已能耍嘴皮子,这表示他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满心欢喜的端来煎蛋、火腿炒饭和—小盘青菜。
“在房里吃,还是餐桌上吃呢?”
华翰从床上坐起才突然察觉自己未穿衣服,乘机又糗她。
“真不害臊,竟然趁我之危,把我全身剥得精光!
“你讨厌啦!专取笑人!你昨晚发高烧,下月兑掉衣服擦身怎能这么快就退烧?”她作势生气的离开卧室。
华翰忍住笑,套上家居衣裤,来到餐厅。
“太太,你生气了吗?”他抱住她猛亲。“明,多谢你昨晚的照顾,如果你没有来,我恐怕现在还没退烧呢!真的谢谢你。”
“油嘴滑舌!吃吧,早餐要凉了。”她抱抱他的腰。
看华翰狼吞虎咽的吃下所有的食物,明明更放心的认为他已完全好了。“你怎么会突然发烧呢?”
“最近比较忙,连续熬夜两天,赶一些案子!昨天清晨又和自强去打球,淋了一些雨,回来后不太在意,上班到中午时感觉不太舒服,就回来睡觉,最后就变成这样了。”
“你要多保重自己,徐华翰,你现在可不只自己一个人了,还有我,知道吗?”
“是,太太。”华翰觉得自己奸像天生就要被明明管,也天生注定一定要受她管似的。
“谁是你太太呀?你再不保养身体,谁还敢嫁你呀!”
“病是病了一下子,但宝刀丝毫未伤到,你放心。”
“什么?你……”听出他—语双关,她难为情地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钻进去。
“明,我要去事务所料理一些事情。”
“但是我已经告诉林小姐,你今天不能去了。”
气明天是元旦,放三天连假,今天工作多,我一定得去处理才好。明明,抱歉,今天不能陪你,在这等我回来,0K?”
“这样的话,那我还得去公司整理一些私人物品,还有,我也得回家洗澡、睡觉。”
“这样吧,我载你去公司,我再去事务所,晚上我接你—起去吃饭。”
“好。对了,要去马来西亚的一切事物,你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要去拜见外公、外婆,是天大的事,我已有充分的准备。”
“那走吧。”
“明,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她狐疑的看他。
他抱紧她,托起她的下巴,深深的吻住她,吻得她差一点喘不过气来。“我爱你,真希望明天就结婚,我等不及了。”
“华翰,我也一样,我甚至希望能很快生几个孩子。”明明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
“明,宝贝,我们走吧。”看著明明那期盼的眼神,华翰内心十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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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后,江柔和长峰於一九九二年元旦,再次踏入大马的槟城机场,两人都怀著相当复杂的心情,也相当兴奋。尤其是江柔,心里真是百感交集。长峰一路上一直感觉到她的不安,他的大手掌一直紧牵著她。
“柔,高兴吗?”
“好高兴,二十多年未回来,也没有跟家人连络,我内心好愧疚,我真不孝!”说著,她眼眶—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柔,都是我的错,我一定向爸、妈认错。”
吸了吸鼻子,江柔说道:“我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
“不要想那么多了,回去再说。”
“不知道文治和明明他们几时到?”
文治将由香港来槟城,而华翰和明明也会由新加坡转来,他们可於晚间到达。
“长峰。”
“嗯?”他用安慰和了解的眼神看他娇柔的爱妻。
“爸爸准会把我赶出去!”她担心得有如胆怯的小女孩那样的靠向丈夫。
拍拍她,长峰保证的语气有力的说:“柔,放心,—切有我。”
听丈夫这么说,她果然安心不少。
江柔在计程车上目不转睛的望向车窗外的一景一物,这二十多年来,槟城变化不小。当车子转入华人区,眼见此区仍留有小部分的旧屋子、店铺,江柔看著一幢幢红瓦屋顶的砖屋,她仿佛回到孩童时代,童年时的人与事,一椿椿的重映入脑海中。不知不觉中,车子已在江家店铺前停下来,长峰付完车资,看太太仍呆呆坐在车上,他疼惜的拍拍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