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的房间清爽多了。”晓伶摇摇头,笑笑的说。
齐恩看着晓伶,静了下,然后拉了椅子靠在床边,自己坐下。
“随便坐,床上也可以,明天早上有课吗?”齐恩把床上的被子搭到一边。
晓伶依言坐下,觉得齐恩好像有话要说。
“我明天都没有课。”她眨下眼,轻声说。
“那好,我们可以好好聊通宵了,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过来找我?”齐恩扬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晓伶垂下目光,思索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理由,但是十几秒后,还是没有回答。
“晓伶……”齐恩轻唤,这鸵鸟性格……
“卓凡他说,你要搬回家了,所以我……”晓伶仍垂眼,小小声的说。
卓凡?齐恩微微皱眉,跟着双手一拍,凶手!“怎么了?”晓伶抬眼,困惑地问。
“没事。其实我明天下午就要回高雄,所以你明天可以去痛扁卓凡一顿了。”齐恩皮笑肉不笑地说。
“他……骗我?”晓伶睁大眼,不敢置信。
“没错,他骗了你!”齐恩点点头十分笃定。
“你等一下,我先打电话骂人!”晓伶转身,立刻打开背包找手机。
“晓伶!明天回去你就可以当面揪着他耳朵骂了,犯不着现在浪费电话钱。”齐恩好笑地阻止。
“可是……”晓伶转回来,表情很不甘愿。
“况且,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来找我?除了被卓凡骗之外……”齐恩定定凝望晓伶,声音很轻。
“我……好几天没见到你,我很牵挂你,想到你可能正在烦恼,就更加觉得担心……然后卓凡又说,你要搬回家住,所以我就来了……”晓伶的声音又低了下去,脸颊慢慢泛红。
“还有呢?为什么我要搬,你就来找我?”齐恩的目光炯炯,像是要看穿晓伶一样。
晓伶低下头,双手抓着衣服。
“晓伶……”那语调很温柔。
“我很心慌……怕以后就见不到你……”说着,晓伶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更低了。
齐恩离开椅子,在晓伶面前蹲下,伸手握住她的。
晓伶对上齐恩的目光,脸好红好红。过去在她心里纷纷乱的情绪,现在终于成为最简单的语言,许诺深情——“我喜欢你……”
是的,喜欢,非常喜欢。所以见不到会心慌,见着了又会欢喜莫名,喜怒全然不由己。这不是她的世界,这是有齐恩的世界。
我喜欢你。那句话很短,且声音很轻,但齐恩听得清楚,笑容洋溢唇边,眼光定定凝望那双晶亮的眸子。
第九章
齐恩坐上床,仍握着晓伶的手。应该是感觉狂喜,但心底却慢慢升起一股静谧。
“晓伶,你想休息了吗?”
“嗯?”晓伶轻轻摇头。
“我说个故事好吗?”齐恩轻道,眸中隐约有着沉痛。
晓伶转头看齐恩,心忍不住悄悄揪着疼,好想要望进那不见底的深眸。
“以前有个身体孱弱的富家千金,她不顾家人的反对爱上了一个年轻穷小子。然后就像所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一样,千金小姐的家人在她的坚决和义无反顾的深情下,终于被感动或者该说是态度软化,他们最后还是让小姐和穷小子结婚了。可是故事终究是故事,现实里的穷小于其实只是个好逸恶劳的浪荡子。在他们结婚不久后,浪荡子便爱上了其他女人,就象爱上小姐当初的执着一样,浪荡子离开了小姐,全心全意爱着那女人。在那个保守的年代,离婚像个不耻的记号。小姐的家人敢怒不敢言,可是小姐没有死心。
爱上了就是一辈子,小姐甘愿等待。等啊等,浪荡子终于回来了,可是也带回了个小男孩,原来浪荡子的女人竟先一步抛弃他了。被抛弃的浪荡子无处可去,只好又回到小姐身边。面对这种情况,众人惊讶同时不耻,可是在反对声中,小姐竟然接受那小孩;并且视如己出。“齐恩轻轻笑了,但伤痛没有褪去。
晓伶举起没有被握住的手,轻轻抚模齐思脸庞,泪水不经意落下,这样的哭泣是晓伶有生以来第一次。
为什么要哭泣呢?明明是某位小姐深情相许的感人故事……
可是齐恩在痛,在她面前赤果果地痛苦……
齐恩将晓伶轻轻拥入怀,在见到眼泪的刹那他觉得心溶化。
是的,就是她,谁也看不见的伤口,只想在她面前显露,脆弱也好,自我厌恶也好,在那纯真澄澈的瞳眸里,他相信自己将可以无所畏惧。
“那个小孩就是我……我恨他,恨那个称为我父亲的人,不曾爱过谁,心里始终只有自己。
“可是,我竟也流着他的血。”他轻道。
从小到大,不知看过多少次那没有血缘关系的母亲哭泣的模样。他虽非母亲已出,可是三个孩子里,母亲却最爱他,因为他最像父亲。而小弟小妹不知道同父异母的事实,只知道父亲向来在外花天酒地,‘他’是上一代的共同秘密。
但是看着母亲哭泣会心痛,所以从小就尽力表现,努力聪明优异,就怕自己会太像父亲,他要恨着父亲才能活得坦荡些……
“我喜欢你。”晓伶的声音蓦地响起,清清冷冷像水一般。
齐恩拥着晓伶,好紧好紧。
一开始他会凝聚目光,是因为晓伶看似冷然的沉静。但后来又在晓伶身上,看见与母亲相似的情深,于是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这个乍看乏情,但实则情重的女孩……
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一直想要让自己不陷入任何感情,除了对家人之外。而实际上,他也真是不容易动情的,对于他人眼中的爱。慕总是可以轻易略过,温文有礼就是他的面具。
他以为带着父亲的血的自己,一旦太过放任后,如果不是滥情便是无情。所以他等待、他观察,谨慎处理每个微笑每个眼神,直到……再也控制不了自己。
“晓伶,我可以喜欢你吗?但是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天我也会像那个人一样突然就变心。我很害怕,我会伤害你……”搂着晓伶,齐恩在她耳边说。
晓伶抬起头,望着齐恩。俊秀的脸庞平常总是洋溢着自信,仿佛应该是天之骄子,天生就是要幸运与被爱。
可是他现在却为另一份深情,脆弱而不安,假若他身上真还流有无情的血,那么这世上也将再没有人比他更钟情了。
晓伶微微挣开齐恩,拉出些距离,向他微笑。
“害怕你离去的人应该是我,才不见你三天,我却像丢了半颗心一样。我当然会害怕再次受到伤害,可是人心本来就难捉模,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在下一刻会突然不爱。但我相信你,就算你有天真的离开了,也一定是因为不忍心伤害我的……”晓伶顿了顿。
“对我而言,纵使现在有人告诉我,以后我有可能会因你受到伤害,但我现在还是无法忍不住不想你,还是会想多看你一眼。因为喜欢上了,所以我没有办法,更何况……你从不曾伤害过我。”晓伶继续说。
齐恩握住晓伶的手,沉默好半晌没说话。
靶觉齐恩手心的温度,晓伶感觉温暖也感觉安心,而心底更有股难言的骚动。好像很久以前,也曾经这样握着彼此的手,感觉着交叠的温暖。
“你还不说话吗?难道真的要我向你开口?”望着交叠的手,晓伶低喃。
“可以吗?”嘴角微微扬起,齐恩似乎脸红了。
“我如果说不可以呢?”晓伶抬眼,揪着齐恩。
“那……就直接灌醉算了!反正你喝酒了,就会巴着我不放!”齐恩转转眼珠,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