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影,我是君苓。”这是她每日的例行联络。“妳今天过得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
“他来了!秦寒涛跑到学校来了!我该怎么办?”岳霜影慌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情况。
林君苓却非常兴奋,“那很好啊,叫他载妳回家!”
“不要啦,好难为情!”她的心早已慌成一团,这种要求她哪说得出口啊?
“妳啊……”实在受不了她的龟毛,转念想出一个主意。“这样吧,妳在他面前假装晕倒,要是他有良心就会主动开口载妳了。”
“要……假装?”她的头真的有点晕了。“不行啦,君子不欺暗室,我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想搭理她即将出口的长篇大论,林君芩断然地大喝,“快去!不然他就要走了!”说完便毫不留情地挂上电话。
岳霜影欲哭无泪地走向秦寒涛,心里面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假装晕倒。如果像电视里一样,嘤咛一声就瘫在地上,会不会太假了点?而且,一下小心可能会撞到头,变成脑震荡。
“那个……你要回去了吗?”
“怎么?这么想赶我走?妳要知道,我也是很忙的,可不是我喜欢在这里晃来晃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心中暗暗叫苦,忍不住在走廊围栏上拍了一下,不料围栏上的瓷砖破裂,在她手上割了道口子,顿时血流如注。“哎哟!”
秦寒涛快要受不了她随时随地都能突槌的状况,但又关心她的伤势,于是便藉由恶毒的消遣来掩饰自己心中的着急。“大小姐,妳还真不是普通的笨手笨脚钦!饼来我看看。”
他用手帕帮她压住伤口止血,再带着她到医务室,谁知道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显然是校医偷溜出去喝茶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径自打开急救箱,拿出针线便开始帮她缝起伤口。
“真是的,请问妳有哪天不打破东西的?不是打破花瓶就是打破杯子,再不然就是手上破一个大洞,再这样下去,我看妳连头都要打破了!”叨念了头天,一抬头却发现她脸色发青,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于是他才暂缓数落地问:“……妳怎么了?”
“我怕针……”还还未说完,她的身子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喂喂喂!”
二十分钟后,岳霜影已头昏眼花地坐在车上,听着他一面开车一面抱怨。
“针有什么好怕?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会看到针就昏倒?那妳打预防针怎么办?看牙医怎么办?将来生小孩要打止痛针怎么办?太不象话了!我医院里还有一堆事要忙,居然还得载妳回家,时间都浪费在这里了,我又不是司机……”他回头便看到她脸色还是很苍白,于是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有没有发烧?”
岳霜影感觉到他温暖的掌心贴着她的额头,顿时全身发烫,急忙坐正身子。
“没……没有,我很好,不用担心。”
秦寒涛收回手,一脸不屑地说:“谁在担心妳啊?”但过没两秒又补上一句,“我看妳有点贫血,回去记得多吃点猪肝。”
“嗯。”她低声应着。早在加拿大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这个男人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对人讲话虽然毫不留情,其实却相当热心助人,所以不管他再怎么抱怨,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反而对他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关心加倍感动,忍不住有些庆幸自己的手被割伤。
她知道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可是,她真的有办法得到他的心吗?
岳霜影忍不住在心中向天上的母亲祈祷。妈妈,妳一定要保佑——
想到母亲,她忽然猛地坐起身惊叫,“啊!”
秦寒涛的头差点吻上挡风玻璃,回头便是一阵咆哮,“妳干么乱叫啊!很危险欸!”
她慌张地说:“我忘了,今天要去给妈妈扫墓的……”
“今天是妳母亲的忌日?”
“不是。”
“那改天再去不就得了,紧张什么?”他又翻了个白眼,继续驶向岳家。
没想到却听闻她说:“麻烦你,在这里让我下车,我要去墓园。”
“拜托,妳不要这么死脑筋好不好?”秦寒涛不耐烦地道:“今天去跟明天去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她一脸严肃,“二十一年前的这一天。妈妈她拖着病重的身体,和爸爸一起带我出去玩,结果第二天她就住院了。她的遗言就是要我跟爸爸以后都要在这一天扫墓,因为这一天代表我们家最后的快乐回忆,尤其是今天,我非去不可。因为,”她的声音渐低。“我想爸爸是不会去的……”
秦寒涛一声不吭地在路旁把车停下,她惨白着一张脸下了车,却发现他也走出车外,将她拉往另一个方向。
“你……你要干么?”
“去买花,”他指指路边的花店,“扫墓总要带束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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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偏西,金色的余晖把寂静的墓园染得更加肃穆,岳霜影单膝跪在母亲的墓碑前,对着母亲温柔的遗照轻声地说话,而秦寒涛买的美丽花束就放在她脚边。
“妈,妳好吗?我来看妳了。我过得很好,大家都说我变漂亮了,妳觉得呢?对不起,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来,爸爸他……很忙,可能要过几天才能来。他最近结婚了,他的新太太,呃……”小心地望了旁边的秦寒涛一眼,才接着说:“她人不错,跟爸相处得很好,可是我相信他心里最爱的人永远是妈妈,请妳不要难过。”
秦寒涛看着她的侧脸,只见她专注地看着墓碑,脸上没有悲伤或埋怨,只有对母亲的强烈思慕,显得无比的温柔纯洁,不知为何,在他心里引起了一阵疼痛。
他也跟她一样,同样怀念过世的父亲,还有以前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幸福时光啊!
“啊,对了,”她忽然伸手把他拉到墓前,“妈,这位是秦寒涛,是继母的儿子,这束花就是他买的。妈也跟他打个招呼吧?”语毕,转头对他说:“你要不要也跟我妈妈说句话?”
“……我要说什么?”
“随便。”
他感到有点头痛,因为他向来最怕这种真情流露的场合了。想了又想,于是他对着遗照说:“伯母,我想令千金应该是嫁得出去,请您不用担心。还有,希望您劝劝她,走路要专心看路,不要再动不动打破东西了……”
“你在讲什么啦!”岳霜影娇嗔地拍了他一下,被他大笑着躲开。
也许真是亡母的保佑,两人间的气氛蓦然轻松不少。
秦寒涛问道:“妳母亲过世的时候,妳不是还很小吗7应该不太记得吧?”
她点头。“对呀,只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不过呢,爸爸教我有烦恼的时候,都可以在心里跟妈妈说,这样就像她一直在我身边一样。”
他不禁苦笑一声,“我爸刚去世的时候,我妈也这样教过我,但我认为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完全听不进去。”
看着他的侧脸,她小心地问起,“那么你总该记得你父亲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呀,非常能干,也很有威严,只要医院里或家里出了任何问题,总是他一出马就搞定。他过世的时候,我跟我妈根本就不晓得以后该怎么办才好,尤其是我妈,我爸向来把她照顾得好好的,什么事都不让她操心,所以她根本就不知人间险恶,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骗。”
岳霜影实在很想告诉他,他母亲绝对不像他想的那般柔弱,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回答,“所以你必须加倍努力,代替他保护你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