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过圣诞节?不再追查金叔叔的下落了?”他不禁问,因为知道对她来说,金叔叔的重要性就跟她父亲一样。
“不要了。”她想也不想的回答。
“如果担心委托的人不牢靠,我可以帮你找可靠的人调查。”如果她真的很想知道金叔叔是谁,他会完成她的心愿,就算她知道真相不再爱他了,甚至憎恨他,那也是他自找的。
“经过我助理的事件,我知道金叔叔派了人在我身边,说不定他己经见过你了,如果他想让我见他,我早就见到他了。既然他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就这样吧,因为我现在的重心不在他身上了。”她想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来解释她为何不再追寻金叔叔。
“喔?那在谁身上?”
“在某个可能会抛弃我的人身上。”嘴里说某人,但含怨的双眼直瞅着他。
卞珒大皱其眉。“你指控我做出绝不可做的事。”
“谁知道?”她歪看头,一脸坏笑。
卞珒看她的表情就明了,她肯定想到什么古怪的主意,“说吧,要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
曾心唯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
“既然我们难得来见我爸爸,你要不要再对我爸爸保证一下——你一定会娶我?”
闻言卞珒一楞,对她突然冒出来的要求感到错愕。
“娶你?”他听错了吗?结婚,共同组成他们的家庭,那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美梦。
“你不是说你会负责吗?那当然要娶我啊!”她理所当然的回答。“快点啦,对着我爸爸的墓前发誓,说你会娶我!”
她真的很想要留在他身边,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化解他心中的愧疚,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逼他对自己父亲许下承诺。
因为卞珒抱着她随时会离开他的想法,跟她在一起,如果要等到他开口向自己求婚,等到天荒地老也等不到。
只能这样,看似逼迫他就范,其实是让他心里感到踏实,她透过这样的方式婉转告诉他,她不会离开他,且有跟他共度一生的打算。
“如果可以,我很乐意……娶你。”他声音涩涩的回答。
嗯……这求婚马马虎虎,勉强过关啦。
“什么时候?”好不容易让他开口,曾心唯立刻逼问结婚的时间。
“你确定?我们交往没有很久,甚至不到一年——”看见她发亮的小脸瞬间黯淡下来,他立刻心疼的改口。“只要你准备好,我们随时都可以结婚。”
他没有办法对她说不:永远都不可能。
曾心唯甩开阴霾,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开心地踮起脚尖亲吻他。
“好,我们再谈一年恋爱,明年你生日的时候,我们就结婚,所以呢,我们每年都要庆祝结婚纪念日。”
卞珒不过生日,可她想过结婚纪念日,这不冲突吧?
到了他们结婚那一天,她会假装惊讶的发现,那一天也是她亲生父亲的忌日,然后要演得很自然的告诉卞珒,爸爸一定会很欣慰看见她成为幸福的新娘。
这个男人用一个假身份守护她十五年,接下来,换她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个有张冷漠的脸,其实心地很好的王子吧!
尾声
三年后——
平安夜这一天,卞珒结束工作回到住处,却没有见到结婚两年的妻子。
他顿时慌了起来。
“老婆?”
“我在仓库!”
她充满活力的声音传来,听这声音,应该在家中的某个角落,她没有离开。
卞珒顿时松了口气。很好,她没有离开,但一想到仓库,她在哪里做什么?他记得他似乎把一些重要的东西都堆到了那里。
要是被发现就完蛋了,那些属于“金叔叔”的东西,不能被看见啊!
“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我记得结婚的时候打包塞到这里来了……我找到了,就是这一箱,帮我搬,拜托你。”曾心唯在仓库里把自己搞得全身脏兮兮的。
“好——”卞珒不会对她说不,他月兑下西装外套,进入仓库,把她要的那一箱挖出来。
“谢谢你,有你真好。”因为丈夫神通广大当了苦力,身为妻子的当然要好好赞美一下。男人,都需要哄的。
箱子摆在客厅,她蹲下来拆开,把里头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弄乱了整齐的客厅。
他们所住的地方,不是饭店的总统套房,而是位于上东区的一栋公寓里。
买下其中两层楼,打通成一户,两夫妻就在这里展开他们的新婚生活,距今已结婚两年了。
房子有点大,但很有家的味道,多半都是长时间待在家里的曾心唯打理,现在,她不需要长时间搭飞机跑来跑去,应付一场又一场的婚礼,她拥有自己的婚秘公司,自己独当一面,成为指导老师,所以有足够的时间经营她的婚姻。
只可惜,她的丈夫还是有点没安全感,觉得她随时都会离开……伤脑筋呢!
“你在找什么?”卞珒看她挖出来的箱子,里头摆的东西似乎是她在英国求学时期的东西。
有书本、照片、杂志,以及当时爱不释手的小饰品,她一样一样丢出来,散落一地。
“我在找——找到了!”在箱子的最底层,她总算找到了她找了很久的东西,把那个东西拎出来。
一只老旧的圣诞袜,看起来起码有十年以上的历史,卞珒对这个手工圣诞袜一点也不陌生——不对,是金叔叔对这个圣诞袜不陌生。
“你想过圣诞节,你不是很久不过圣诞节了?”像今天是平安夜,他们家中也没有摆圣诞树应景。
“我没有要过圣诞节。”她神秘地道。“我只是有事情要告诉金叔叔。”
太久没有从她口中听见这个名字,卞珒儿乎都要忘记他的另一个身份了。
“那准备圣诞袜的用意是……”
“因为金叔叔很厉害,就像圣诞老人一样,会在我不注意的时间来拿定我准备的礼物。”她当着他的面,把包装很精美的礼物盒塞进袜子里,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将圣诞袜吊起来。“就算我没有告诉他我搬家了,他也会找到我。”
曾心唯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很坏心。
她不用回头都知道,她那个藏着很多心事的丈夫,肯定想破了头在思索,她倒底要跟金叔叔说什么事情?
总之,不会是坏事就是了。
“要吃饭了吗?”她把圣诞袜挂好,回头,一脸稀松平常的问丈夫。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知道你想跟那位金先生说的是?”
“秘密。”她当然不会讲,讲了就没有乐趣可言了。“不过呢,如果金叔叔知道之后不生气的话,我会告诉你。”
卞珒无语,但心里更煎熬。
什么事情金叔叔知道了会生气?是他这个丈夫对她不够好?还是……到底是什么?
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写信给金叔叔,突然拿出圣诞袜,表明要给一个失联的人讯息,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信任他,而要信任一个末曾见面的人?卞珒发现自己竟然嫉妒起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这一天晚上,他们很早就睡了,主卧室里一片寂静,窗外下起了雪,但室内温暖舒适。
老婆伏在他身侧,静静的睡着了,卞珒却失眠睡不着,想着那个圣诞袜,想着她想告诉另一个他的讯息是什么?
他如果够聪明,就让那个圣诞袜摆到明天,让金叔叔彻底消失在她生命中——
但是他办不到。
小心翼翼娜动身体,他以不吵醒她的轻柔动作下床,拿起床尾摆放的晨袍,穿着室内拖鞋踏出卧室。
他的足音像猫步般无声息,一双眼在黑夜中显得清亮,他走到客厅,站在那只圣诞袜下,凝望它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