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给薇薇姨。”只见小女孩想到什么似的,解下颈子上的项链。
裴夙从不让女儿穿戴多余的饰品,但唯有这条项链,是他同意女儿戴在身上的。裴泠把自己贴身的饰品塞进毛书薇掌心。
“姨,生日快乐!”小女孩笑了,笑容带着真心的祝福。
毛书薇摊开掌心,看见那条项链,脸色一变,但很快又用笑脸掩饰。
“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她说。而裴夙看见女儿把项链送给毛书薇,表情也诡异万分。那条项链,其实是他的,但却不知在何时遗失了,直到八年前的某一天,它才又跟着女儿一同回到他身边,这证明女儿的妈真的跟他极度亲密过,否则拿不到他身上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同时,这也成了那个不知名的女人,唯一留给女儿的东西。
女儿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毛书薇,这条很久没看见的项链如今再次出现在眼前,让他陷入了回忆……
第5章(1)
八年前
又是一个宿醉的早晨。
人在放纵的时候,是不会想到出来混早晚都要还的。
“真是见鬼了!”
二十四岁的裴夙,头痛地看着眼前“放纵后的代价”,昨夜的宿醉还没醒,稍微一点声音就让他剧烈头疼,更何况是惊天动地的婴儿哭声……
没错,就是婴儿,一团小肉球哭得声嘶力竭,皱皱的小脸用力得通红,像一只小猴子。
虽然是夏天,清晨的气温仍然稍凉,婴儿被衣服以及毛毯层层包裹,好似一颗粽子摆在婴儿篮里,篮子里面还有一张纸,上头使用新细明体十六号字,注明了婴儿的出生年月日和时间,以及一串指名给他的留言
裴夙,她是你的女儿。
就这样,没有落款,没让他知道孩子的妈是谁。
“妈的!愚人节已经过了,谁开这种烂玩笑?谁?还给我躲!还不快点把这团肉球带走,玩笑开太大了吧?”
裴夙站在学生套房门口怒咆,眼神四下察看,想找出哪个爱玩的死党躲在暗处偷窥他的反应,要是被他逮到,他一定把人拖出来毒打一顿。
这次,他以为自己会看见那群爱玩的死党们跳出来,拿着或相机拍下他现在剉个半死的表情,疯狂嘲笑他被整了,拍到他值得纪念的蠢样……但是没有,他一个人也没看到。
可恶!裴夙暗骂一声,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希望那群人这样整他。
他知道不可能,因为昨夜他们庆祝研究所毕业,凌晨三点才一同离开,每个人都喝得烂醉,还有人在店门口直接月兑了裤子尿尿……
而现在不过清晨六点钟,谁有那个体力起来整人?
“干,吵死了!谁家小孩啊?靠夭喔!”
住在裴夙隔壁的邻居,一个大四生,顶着一双睡眠不足的熊猫眼,一开门就用三字经破口大骂。
头好痛……裴夙蹲了下来,看着地上的婴儿篮,伸手戳了一下篮中那个哭不停的女婴
唔,肉肉的,还满好模啦,只是这团球……真是他的女儿吗?孩子的妈到底是谁呢?
“不好意思喔,这小孩……听说是我的。”裴夙皱着眉,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因为宿醉还是这件事情让他头痛。
他的邻居闻言一愣,又骂了一声三字经,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裴夙不用看也知道,他的一世英名毁了因为研究所毕业隔天,他住处门口便多了个嚎啕大哭的婴儿,而他被指名是小孩的爹……
捧起那个婴儿篮,他走进房间里,把女婴摆在床上,任凭她继续嚎哭。他思索着一般人若在自家门口发现一个弃婴,会是什么反应?
通常是报警对不对?可他是裴夙,他的反应跟一般人不一样。
他睐了一眼持续大哭的婴儿,沉默地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超过三十声,对方才受不了的接起。
“谁啊?一大清早吵什么吵?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
“妈,是我。”明明母亲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裴夙在电话这一头,还是很不自在的模了模鼻子。“我有个麻烦。”
“你有麻烦?你给我玩进警察局了吗?”裴夫人火气旺盛的咆哮。
“嗯,我想比那更惨一点……”他含糊地回答。
“更惨?慢着,为什么你那里那么吵?怎么会有小孩的哭声?”裴夫人耳力可好得很。
“嗯……好问题。妈,那个……好像是我女儿。”
“原来是你女儿……女儿?!”裴夫人慢半拍才醒悟不肖儿说了什么,当她反应过来后,随之而来的咆哮怒吼几乎要把儿子的耳朵给震聋。
裴夙连忙将话筒移开耳朵三秒,再好言安抚母亲大人的怒火,一五一十说明婴儿出现的经过。
“随便一个婴儿放在门口就说是你女儿……我说儿子啊,你有没有印象小孩的妈是谁?”
“好问题,我还真想不起来。”裴夙的回答十分欠揍。
没办法,身为一个人见人爱的男人,就是桃花比较旺,但可惜桃花虽旺,却没有人可以跟他长久,呜……就连小孩的妈也只想把小孩丢给他。
“想不起来?小孩出生日期往前推九个月,你总会知道自己那阵子跟哪个女孩比较亲密吧?”裴夫人不禁心想一定是她的教育太失败,儿子才这么蠢。
“太多了,我名字和脸有些都对不上……”他小小声回答,等待母亲下一波的怒火。
“所以,你也不确定被丢在你套房门口的小孩是不是你的喽?你这个小王八蛋!你再玩啊?玩出人命来,你死定了!”裴夫人对着电话怒声咆哮,吼到嗓子哑掉后,挂他电话。
裴夙模模鼻子,无奈地回头,看着那团依旧哭个不停的肉球。
“也太可怜了……”哭成这样。脸红脖子粗,而且好像快喘不过气?
他上前笨手笨脚地把孩子抱起来,怕摔坏了软绵绵的婴儿,可一将婴儿抱离婴儿篮,他就看见篮子中有一条银色项链。
他疑惑地拎起它,立刻认出这是自己的东西。
这项链是他十八岁的时候,特地请珠宝工匠打造的坠子,戒指造型的白金坠子外围刻了头狮子,内圈则以精细的刻工刻上他的名字夙。
遗失超过半年的贴身物品随着女婴的来到回到他手中,证明了孩子的母亲的确跟他有一过段情。但是,是谁呢?女婴在他怀里哭得好伤心,也哭得好丑,根本看不出来她长得像他还是像母亲。皮肤也红红皱皱的,对照一下出生日期,原来只出生五天而已,根本就未足月啊。
有种诡异的柔软感觉钻入他心胸,他现在才知道出生五天的婴儿这么软、这么小、这么脆弱……
“乖,不哭。”他笨拙的摇晃着婴儿,企图让她止住哭声,但成效实在不彰。
就在裴夙沮丧得快跟婴儿一起哭的时候,他住处的大门被人用力猛敲。
“来了来了!”他抱着婴儿上前打开门,果然是他那容光焕发、年近五十仍保养得宜的母亲,一身贵妇打扮地出现在他这小小的学生宿舍。“妈。”救星到了。
“你真是”裴夫人才想要数落儿子两句,双手立刻被塞进哭闹不休的婴儿,毕竟为人母,她立即很顺手的接过,熟练地哄起婴儿。“秀秀,不哭喔……完了。”不愧是有经验的妈妈,两三下把哭泣的女婴哄得不再哭,可一等女婴闭上嘴、乖乖的入睡,裴夫人就大叫糟糕。
“怎样?”
“这小表……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我看是你女儿的机率很高。”
“不可能,我这么帅,她长得跟猴子一样。”裴夙这时还有开玩笑的心情,苦中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