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靖整个慌了起来,苑樱……真的不见了?
他没有这么狼狈过,像弄丢了心爱玩具的小男孩,失魂落魄。
“你回来做什么?”
就在他站在苑樱从小到大使用的房间里失神时,听见了母亲的声音,他回头,掩饰不了自己茫然失落的神情。
自他不顾母亲反对坚决和苑樱离婚之后,母亲就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母子俩只剩公事上的交谈,其余的没什么好说。
他站在前妻婚前的房间里,对母亲坦承,“妈,我……找不到苑樱了。”
她不止一次提光了他给她的钱,连手机也停用,就这么消失。当他回到家里,将再也看不见她的笑脸。
“我找不到她……”回头,也不会再看见她守候的身影了……
“找她要干么?你不是累了吗?”
母亲的话如刀剑,刺入他心窝,让他疼痛流血。
他,犯了不可饶怒的错。
“我后悔了……”他垂下头说。
“啪!”
邱盈珊眯起眼,脸上满是怒气,她不客气地走向儿子,扬手又是一记重重的巴掌。
“后悔有什么用?已经来不及了!”
这记巴掌,打得欧阳靖脸撇向一边,打得他尝到嘴里的血腥味,令他完全清醒。
从小到大,他只有两次被母亲打的记忆,上一次是因为跟苑樱私下在一起发生关系,事情被母亲发现了。
当时母亲打他,是为责备他的蓄意隐瞒、不负责任,因为他好坏,竟让苑樱一个人扛。
这次打他,也是因为他的负心,被打,是他活该。
“妈,苑樱她走了,我该怎么办?”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没把握能再找回心爱的小女孩,能让她……愿意再回到他身边。
“还能怎么办?找啊!台湾有多大?世界有多大?你是谁?你是欧阳靖啊,有你找不到的人吗?后悔了,就好好把人追回来。不然呢?你那么混帐,不用让人家你看看你的诚意在哪吗?我的女儿、我的媳妇,你非给我找回来不可!”
母亲把他痛骂一顿,却令他茅塞顿开。
是啊,苑樱一向心软,他如果好好的道歉,她应该会原谅他吧?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这么一找,就找了六年……
※※※※※※
后悔了,就好好把人追回来——欧阳靖一直记得这句话,所以他正积极的把前妻追回来,只可惜,她无视他的追求。
“苑樱……”
他又来了,连续一个月周末风雨无阻地南下,来到东部小镇的民宿,只为见她,还有跟儿子培养感情。
“嗨!你又来了?来得正好,我正要去隔壁喝酒,要不要一起去?”热情的民宿老板李莫言已经把欧阳靖当哥儿们了。
“不了,我有点累,想早点休息。”他微笑婉拒,焦着的眼神望着前妻,来意很明显。
“喔,这样啊……”李莫言模模鼻子,笑了笑。“那好吧。不过我给你倒杯我自己酿的梅子酒,很赞喔。”他拿了个超大杯子,在杯里注入满满的梅子酒,不管欧阳靖皱眉说不要那么多、不喝酒之类的鬼话,他都硬是倒满它。“先喝半杯,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欧阳靖苦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喝掉半杯梅酒,好让男主人放过他。
“帅!我还有樱桃酒,明天中午一起喝。我先走了,掰。”李莫言对他竖起大姆指,笑笑走人了。
“还有明天?别再来了……”被那半杯梅酒搞得头晕脸红,欧阳靖对他背影头痛地大喊。
“欢迎,路上辛苦了。欧阳先生,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入住,你要用宵夜吗?在房间里吃还是在饭厅里呢?”
苑樱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
欧阳靖闻声回头,带着有些醉意的迷蒙眼神望着前妻,心里怀念的想。
只不过,苑樱对他的态度还是这么冷漠,虽然有亲切的问侯当开场白,但划清界线的意味也很明确。
他知道自己很难追回她,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已错过了最佳的挽回期限。六年了,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她会恨他吗?还伤心吗?还是……她发现没有他也可以,他对她来说已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这是送给你的。”他叹了口气,无视她的排拒,拎起放在倚上的一个袋子递给她。
宋苑樱看了那袋子一眼,没有接过,等他开口解释在莫名献什么殷勤。
“是护手霜。前两天我去一趟香港,回来时在免税商店看见的,想起你以前很喜欢这牌子的乳液,就买来送给你。”
“怎么好意思让欧阳先生破费?那这周房钱就先不跟您收了,希望您下次别这样了。”她点头,微笑收下他这份讨好的礼物,但也回了一记软钉子。
“好。宵夜我想在餐厅吃,一个人吃太无聊了,苑樱,陪陪我吧。”如果这样就被打退,他就不叫欧阳靖了。
听见他的话,她回头,眼微眯,怒视他太过理所当然的神态。
这人吃定她不会把他扫地出门就对了?可恶!
“佑佑呢?他睡了吧?我今天太晚离开公司,在路上塞了一下车,来不及跟他说晚安,真可惜。”他故意提起他们两人的牵绊,他们的孩子。
宋苑樱这下更是敢怒不敢言。是她自己笨,对他说了不会阻止他见小孩的话,所以他才大大方方的每周造访,打着跟小孩培养感情的借口,行骚扰她的事实。
“不方便吗?老板娘。”见她踌躇,欧阳靖退了一步,不逼那么紧,以免她将心门紧闭,那就不好玩了。
“怎么会呢?稍等一下,宵夜热一下就可以吃了。”她恨得牙痒痒,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在转过头背对他的时候,任凭自己露出懊恼的神情。
不过欧阳靖没有像个真正的客人坐在桌前等饭吃,他卷起袖子、走进厨房,踏入她的领域范围。“我来帮忙。”
宋苑樱吃了一惊。他进厨房卷起袖子要帮她?她看错了吧?她一定是看错了。
他是欧阳靖,从小家中请了许多仆佣,就为照顾他这体弱多病的少爷。他从来没有洗过一个碗,没有踏进过厨房,还是个挑嘴的美食主义者,所以从前为了满足他挑剔的嘴,她还去学……慢着,为什么又想起过去了?想那些干什么?
她宋苑樱早已不是为他而活的女人了!
“如果莫言看见,一定会嚷着哪有让客人进厨房的道理?就算欧阳先生算是常客了,也不能因此怠慢你,谢谢,麻烦在旁边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她微笑,看来很亲切,但话语却是拉开彼此的距离,客套地喊他欧阳先生,就像他只是个单纯的客人,不是她的前夫,也不是她孩子的父亲。
欧阳靖僵了下,瞬间感到非常挫败,他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拉近和她的距离,才能……让她不再带着微笑面具面对他。
她难道真的没有怨恨吗?对他一点气愤都没有?看见他还能微笑、保持着风度?
他不要她这样。他希望她没有风度一点,骂他也好,对他摆脸色也没关系,起码让他感觉到她还是很在意,而不是微笑、亲切的照顾他在这里的生活,彷佛过去的不愉快已是过往云烟,她一点也不介意了……
因为沮丧和烦闷,欧阳靖明明不胜酒力,却还是忍不住把剩下的半杯梅酒一口气干掉。
“来吧,好了,坐下来吃吧。”宋苑樱花了五分钟不到就为他热了一碗拉面,这是晚餐剩下来的食材。
他走上前自动地捧起那碗面,到餐桌前坐下。
苑樱厨艺精湛,那是因为她本身有兴趣,加上从前为了满足他挑剔的味蕾,她下过一番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