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爱情的难处,两情相悦以后,还是不可避免地有着一些无可奈何地迷惘。
我拍拍木木的肩膀,安慰她:“别傻了!何止是你,我也险些被他迷住。凭良心讲,他真的是不错!当然,我是指皮相魅力而言。他又坏又邪恶,却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他一眼。你别自责了,我们会迷惘,那只表示我们还是太单纯。可是我宁愿这样,还保有一颗乾净的心。基本上,我们和小陈是不同生态的生物,就算是一时迷惑,也无损我们的天真。老实说,也许他也不是什么多恶劣的人,起码,他一直没有碰过你——你必须承认,他要碰你是易如反掌,说不定他早知道你在意着他,可是他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故意在你面前和女朋友调情,破坏自己的形象——天知道是不是这样!不过,木木,换个角度看,不管小陈心里怎么想,重要的是,你一定要把握住自己的感情,否则,谈什么都难!”
“嗯!”木木还是微有哽咽。
唉!真难!青春这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令人无力的为难地方。
我和木木走到黄大维坐着的角落,我对他说:
“黄大维,你怎么搞的?把木木弄哭了!”
他站起来,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完全不像是球场上,那种威风凛凛、凶气腾腾的杀手角色。
“我不管,”我心里偷笑:“你把她弄哭了,自己收拾!”说着,把木木推向他。
木木扑向他,伏在他胸膛上哽咽啜泣,他先是微愣,继而释然而笑,拥着木木,柔声安慰亲吻。
什么时候我竟变成这种桥梁的角色?我回到吧枱,小陈递给我一杯酱红色的饮料。
“别怕!是苏打。”他说,微微一笑:“小俩口恩爱和好了?”
“原来你都知道!”我叹口气。
他给自己倒了杯啤酒。说:“你以为我这情圣是干假的?小毛头肚里的蛔虫有几条,我一清二楚,逃得过我的法眼!”
“这么说,你还不坏嘛!我还以为你这个人天生坏胚于—个。”
“我可从来没说自己好!”他瞧着我,眼光令人发毛。“怎么样?今晚下班后送你回家?”
我微微一笑,说:“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你说呢?”他魅笑着。
我假装认真地研究他,然后笑着指着自己:“小毛头一个,连杯伏特加调蕃茄汁都品尝不了,你的法眼看不透吗?”
他笑了,全身上下打量我,玩味地说:“你不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我回视他,毫不畏惧。
“就是这点不一样!”他双臂交抱在胸前,靠着吧枱,目光炯炯,侵略性十足的双眸深邃如黑洞,有种野兽、原始的张力不断地侵袭着它注视的猎物。“还没几个女人接收得了我这样的凝视,你算是例外。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好对付。”
“我有那魔糟吗”我笑笑地。
“刚好相反。”他说,野气十足的双眸仍然紧盯着我:“你叫人惊艳,却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反倒是客客气气的,偏又有种生疏冷漠的距离,叫人不敢轻易造次。按照我的经验,像你这种的女孩最棘手。如果你一副高傲不可攀,那倒好对付.这种女人其实最纯最蠢,最容易上手。偏偏你有礼又客气,那种礼貌的距离和冷淡,最是糟糕,搅得人恨得牙痒痒的!”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还是客客气气的。
他放开手,倾着身子,“对付你这种人,最好是直截了当,拐弯抹角是行不通的,感动不了你的,你这种人,没什么心肠,除非是自己心动的人,否则.对方再怎么痴迷,你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是吗?”我看他一眼,他的话让我觉得不舒服。“你凭什么说得这么肯定?”
他哈哈大笑。
“让我说中了?!你还真单纯!其实想也知道,你对每个人客气又冷淡,无非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既然如此,就是不肯轻易付出情感,对方再怎么痴迷,除非是真心喜欢,否则你当然不会付出回报,你一心只想倾付一次真情,难免寡情,那些被你拒绝的,只有埋怨你铁石心肠!啧啧!小毛头还真纯情!”
我有点狼狈,他句句说中我的心坎。
“我说的没错吧!”他得意地把啤酒一仰而尽。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说:“如何!今晚下班送你回家?”
我微微一笑。
“你那个蛇腰女郎呢?今晚不来吗?”
“蛇腰……你说Mary?”他恍然大悟。玛莉,名字还真俗气:“来是会来,不过没送系。”
“有关系的!”我说:“她一来你就忙得不可开交了.两双手和嘴巴一刻都不得闲.我怎么还好意思劳动你费神送我回家?”
小陈眯起眼,像是听到什么新鲜事。
“哇!”他说:“你比小林还要厉害!她充其量只不过骂骂我妨碍观瞻和腐败,你可句句都毒到骨子里头。”
“算了吧!陈克维!”我看着他,明白地说:“我承认你很有魅力,很吸引人,不小心就被你迷惑住。可是请你没事别拿我寻开心,不要说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就是你的诚意,我也怀疑到底有几分?”
小陈看看我,又看看吧枱上的酒杯,复又再看着我。
“唉!小毛头,真是的!不过说的也是,如果跟你在一起,没事撩拨一些什么柏拉图、精种恋爱的,那多累啊!我可受不了!我还是舍不得的感觉——”
“陈克维!”我叫道。
“怎么?”他邪恶一笑,又恢复先前那种浪子的吊儿郎当样。“不必不好意思!食色性也!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来到这世上的!”
“拜托!不要把可耻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说。
“你错了!”他伸出食指,随着话声左右摇晃三下。“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这是每个生理发育正常的男女必定的需要。你会这么想,表示你还不成熟,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还是那句‘灵肉兰一’你懂不懂?不要老是空谈什么柏拉图,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
“陈克维!”我又叫道。
“什么?”他说,笑谑地看着我。
我靠近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我诅咒你阳——萎——”
“就是这样!”他抓住我。“我就喜欢你这样,我也知道你就是这样。你并不无知,又不故作清纯,一点都不理什么狗屎大家闰秀,小家碧玉,淑女的造作!那两个字,普通女孩还真讲不出来——”
“够了!你!”我挣月兑着,倒楣这时蛇腰美女刚好推门进来了。
“拉拉扯扯地做什么?”又是涂得一口妖怪般的血红大口,她睨了我一眼说:
“Kevin,你实在越混越回去了,这种货色,瘦巴巴的,又浑身的病态,你也要!”
小陈放开我,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瞧着我。我当然没自作贱到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的地步。我只是笑笑的,对小陈说:
“陈克维,原先我还当你眼光有多高,怎么说你也长得人模人样的!难不成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饥渴刭这种地步,下三流的货色你也当宝贝捧着。”
小陈哈哈大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神态。蛇腰女郎脸色大变,气得把叨在嘴里尚未点燃的烟丢在地上。我若无其事地离开吧枱,原是想到沈浩那边,稍犹豫,脚步还是转向木木的角落。
“木木,”我身子一歪,仰头—靠,瘫坐在椅子上。“明天起,我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