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她装傻。
“你说要帮朕找绝色美人的嘛,乐燃,你竟敢欺君。”宁宗想摆出威严的样子吓她,却怎么都装不像,索性又露出温吞的表情。“好了,乖女儿,快说,那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能得到他可爱的怀安公主青睐,一定是个相当不错的少年郎吧!
赵乐燃兴匆匆的回答:“父皇,他……”
“皇兄!”一道阴沉冷漠的男音打断赵乐燃的话,身著玄色袍子的赵竟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皇兄,臣弟倒与那男子有过几面之缘呢!”
赵乐燃一惊,圆眸睁得极大。“父皇,小皇叔他怎么在这儿?”
赵竟笑了笑,手臂搭上宁宗的肩膀,苍白英俊的脸庞笑得诡异。“怀安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乐燃,平南王此次入宫是有事找朕。”
平南王城府极深,不知道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乐燃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赵竟笑了笑,轻道:“本王先公主一步进屋,还没来得及跟皇兄提起呢!”
“既然如此,乐燃也留下来一起听好了。”宁宗脸色有些难看,似乎很恐惧这个皇弟。
赵乐燃看了看父亲,自己的确放心不下,生怕赵竟在父皇旁边说些什么,让父皇更加为难。
“小皇叔,乐燃打扰了。”她福了福身子。
“怀安公主客气了,其实这件事跟你有关,就算你要走,本王也会留住你。”他不再迂回,直接从衣袖里出掏出一卷画卷。
南宗接过,用手展开画卷。展开一寸眼睛便睁大一分,画卷尽展,宁宗惊为天人。“呃,好美的男子,可称倾城绝色。”
赵竟语带疑惑的望了望赵乐燃。“怀安公主,你怎么没把怨歌带入宫来?若不是本王心细,特地命人绘了一张他的画像,怕是现在皇上还不知道他的模样呢。”
她脸色一变,刚才还粉女敕的俏脸顿时苍白难看起来。“你……”
赵竟真是卑鄙到极点,竟然使出这种手段来对付她。
“乐燃,你小皇叔说的极是,这么出色的男子怎么不带来给父皇瞧瞧?”难怪女儿动心,这般好容貌的男儿的确不多。
赵乐燃本想慢慢将怨歌的事告诉父皇,以便有个缓冲时间。谁知道,赵竟却把事情全部抖开,像要把她的底全掀了似的。
咬了咬粉女敕的樱唇,她索性坦白说了。“那是因为怨歌的身分有些特殊。”
“哦?”宁宗看了看画里的人,问道:“他是江湖侠士?”看到女儿摇头,他又猜道:“商人?书生?富家子弟?莫非……他是金人!”
赵乐燃仍是摇头,怕父皇听到怨歌的身分会受下了。尽避父皇疼她宠她,但也难免会在盛怒之下将这段姻缘拆散。
赵竟开口道:“我来替怀安公主说吧!这个怨歌,可不光是江南小有名气的艺伎,还在杭州的挽月轩里连任了多年的花魁状元。仗著才艺与长相,以卖笑为生。公主,本王没有夸大事实吧?”
她低下头不说话,死咬著嘴唇,直至咬出血来。
“艺伎,男艺伎?”南宗声音不由得变大。“乐燃,朕要听你亲口说才信。”
赵乐燃用力的点点头,咚的一声跪倒在宁宗面前。
“这个……唉!”宁宗将画卷还给赵竟,刚才的惊艳神情已经变为忧心忡冲。“你、你怎么喜欢个艺伎……乐燃,容貌好的男子多的是,为何偏要选他?”
赵竟扯出个嘲讽的笑容。“皇兄,那男子的城府可是深得很啊!怀安公主常居宫中,接触的异性多为世家公子或贵族少爷,无知受骗是必然的。”
宁宗耳根于本来就软,赵竟在一边添油加醋,更弄得宁宗心乱如麻。“他干嘛要缠上乐燃,他不怕害了自己喜欢的人吗?”
“俗话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他的花言巧语哪会有半点真心?更何况……”
“够了……”赵乐燃从地上站起来,周身的气息像烈火一般焚烧,带著激愤。
她猛地抬起头来,圆亮的黑眸对上宁宗,咬破的嘴唇上滑下细小的血丝。
“怨歌沦落风尘并非他个人所愿!多年来,他虽然名为艺伎,性子却单纯善良。父皇,还记得您以前对乐燃说的话吗?你说‘清贫之人有德,宁愿饿死也不去偷盗;商贾之人有诚,宁愿蚀本也不去贪那黑心钱;为官之人有忠,宁愿殉国也不做叛国贼:为皇之人有爱,便会将天下百姓一视同仁’!怨歌也是您的子民、您的百姓,您为什么不能接受怨歌?他是个孤儿,生父被后母害死,他由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变成一个卖笑的风尘男子……这不是他的错……”
赵竟的手掌轻轻的拍上赵乐燃的肩头,“他若真是个好男儿,便不会在挽月轩一待便是好几年;他若是本性纯良,便不会在杭州做出那么多招摇的事情;这种男子无德、无诚、无情、无爱,明知你是金枝玉叶还妄想染指,怀安公主,这样城府极深的男子会误国啊!是不是?皇兄?”他意有所指的望著宁宗。
“你根本不了解怨歌,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讲他的坏话!”她狠狠的拍开他的手掌。“你凭什么信口开河,说怨歌是误国之人?”
“乐燃,你小皇叔说的也有道理。”宁宗开始还左右为难,但在听了赵竟那一番话后,也对怨歌起了疑心。“从今日起,你便不要出宫了。”
赵乐燃望著向来疼爱自己的父皇,心里满是伤痛。“父皇,单凭他一面之词,你就否定了一切吗?”
宁宗面有犹豫,可最后仍是回答:“父皇都是为你好。”
她瘫倒在地,身子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窒息的气氛让她头晕目眩。
宁宗看在眼里,心中也很难受。可是他害伯啊,害怕自己的女儿受伤,害怕她的名誉受损,更害怕那个叫怨歌的男子真会误国啊!
赵竟站在那里冷笑著,看到皇兄已经躲回内室休息,便走到赵乐燃面前,用脚轻踢了两下她的腿。
“赵乐燃,你斗不过本王的。”他两指一掐,笑得阴险。“我两指一掐,你跟他,全玩完。”
怨歌……
两行清泪再也忍不下去,像断线的珍珠般滚下脸颊。她的心开始抽搐寒冷,不知如何面对这种窘境。
他俯身在她耳边道:“无法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会很痛苦吧?怀安公主……”
赵乐燃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思绪早已飘回杭州,飘到那个叫怨歌的男子身边。
第八章
纱,漫天飞舞的雪白轻纱,好美也好哀伤。梦,他是在作梦,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记,居然没有丝毫的痛感。
他慢慢的从杨上坐起,想掀开那轻飘飘的床纱。
“怨歌……”娇女敕的女音低诉著,就在那白纱之外。
熟悉的声音入耳,怨歌问道:“乐燃,是你对不?”
白纱外出现赵乐燃朦胧的身影,怨歌惊喜的揭开床纱,凝望著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
她长长的发柔顺的垂到腰下,雪白的身子上竟未著寸缕。
春梦……他居然在做春梦!怨歌强迫性的用手盖住自己的眼,把视线移到白纱上去。天啊,她不过离开数日,他居然就做起这样下流的春梦来!
“咳。”
他轻咳一声,装出冷静的样子。“你在宫里如何?温大夫的事……”
“怨歌……”她的声音低得像是从地底传来,半跪在床下,纤细而雪白的手臂抓住他的大手。“我好想你,好想你。”
她的眼睛空洞而茫然,看得他心里好痛。
“你身子好冰……”她赤果的身子冰凉而且轻颤不已,怨歌想抱住她,为她取暖,可是却被她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