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是他在聆听特助和秘书们简报时,分了神。
想到卫静微笑说要跟他打赌,并且赌他办不到的表情,他就觉得很……不爽。
对,就是不爽!
坐在他身侧的单天恩,听见堂兄阴沉的低喃,不禁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坐离他远一点。
但车就那么大,她能躲到哪里去?
“恩恩。”单天齐突地喊,让单天恩一楞。
单天齐工作时只喊她单特助,警告督促时喊她单天恩,私情和公事分得清楚,但他现在喊她小名,代表现在是先撇开公事的兄妹时间。
“你调查过卫小姐?”他不相信天恩没有私下调查过,那不是她的行事准则。
“有。”单天恩无法在堂哥面前说谎。“卫小姐虽然很年轻,但是个优秀的保母。”值得她利用关系去说服外交官夫人放人,还答应赴一次相亲约……唉,那就别提了。
“所以她那个狗屁条件,你也清楚?”单天齐眉头拢成一直线,瞪着身侧的堂妹。
单天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算是默认。
“凭你的能力,找不到更资深优秀的保母?为什么偏偏是卫静?那种条件算什么,很新潮吗?”他越想越不是滋味。“给我合理的解释。”
“我……可以说实话吗?”面对堂兄的质询,她一脸苦瓜。
“难道你想说谎?”他眼一瞪。
“那……说了你别生气……我找卫小姐不只是因为认同她带小孩的方式,还因为她的气质形象,懿懿应该可以很快接受她。”她迂回的告诉堂兄,在某些符质上面,卫静跟懿懿的妈妈相似。
闻言,单天齐脸色顿时变得阴沉,可说好了不生气,所以他面朝窗,没让堂妹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但是卫静不一样。”单天恩知道说错话了,连忙强调。
不用她解释,单天齐也明白卫静和前妻的不同之处,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胆敢扯着他领带,逼他停下脚步,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也从来没有人对他说“我赌你办不到”这种话!
“对一个保母来说,她太多管闲事了。”
依他的个性,本是不会理无聊的赌约,但想到卫静可能好整以暇的环胸对他说:“看吧,你办不到的单先生。”
他咽不下这口气。
“她的多管闲事正是我希望的。”
堂妹的意外发言引起他的好奇,单天齐转过头来,等她说下去。
他这个外型艳丽时尚的特助,做事快狠准,在工作上是少数能跟上他速度的人,看起来很厉害精明,其实却非常容易心软。
现在她露出这种犹豫不决的表情,表示她有一肚子话要说,但那些话可能会踩到地雷。
“你说吧。”他对她承诺。“我不会生气。”他视天恩如亲妹,有些别人不能踩的地雷,他容许天恩试探。
“哥,还记得你说过吗?我们必须做个了断,才离开台湾到北京来,我们都想抛下过去重新开始,现在到北京一年了,哥,你也离婚三年了,却还是没有办法面对懿懿。”单天恩声音压低,音量只有两人听得见。
当单懿慈两岁时,单天齐与前妻签字离婚,从那时起,他就不曾抱过自己的女儿,因为他没有办法面对那张与前妻相似的脸。
自尊心强的他,无法遗忘婚姻带给他的挫败,那样的难堪……就算过了三年,每当午夜梦回时,依然让他愤恨不已。
因为没有办法原谅前妻,他也没办法拥抱自己的女儿。
“她是单懿慈,是单天齐的女儿。”单天恩口吻流露了怜悯。“单家人被要求强悍不容许软弱,但并不制止撒娇,我在懿懿这个年纪最爱缠着父母,非要从他们口中听见我是他们最爱的公主。”
当然,她不是公主,只是想撒娇、想被宠爱,想自己在父母眼中是独一无二的宝贝。
“但是懿懿连撒娇都不敢。既然我说实话你不会生气,那我就直说了……哥,卫小姐提出要你一天跟懿懿心平气和说十句话,这个赌,你输定了。”
单天齐粗黑的眉头顿时扭成一直线,不平极了,这种小事他怎么可能办不到?
“恩恩,从小到大,除了『那件事』,你看我输过吗?”他自负地抬起下巴。
确实,除了他婚姻触礁之外,单天齐从来没有输过,这也是他自豪的一点。
在单家,继承大位不是留给嫡系子孙,而是能者胜出,单天恩的父亲是上一任执行长,在家族中排行老二,单天齐的父亲是三子,而他从小就因为聪明优秀,反应快,被带到伯父身旁,培养领袖气质。
做要做到最好,这是伯父教会他的,他好强、自尊心高,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输过。
“是没有……不过我希望你输,也觉得你会输,这样也好,比起我这个旁观者告诉你,你自己发现卫小姐这么要求的原因比较好。”
“不过说几句话有什么难的?这个赌约我赢定了。”他倨傲地哼了一声。
是吗?从小苞堂兄一起长大,单天恩很了解自己的哥哥是什么个性,因为太了解,所以她不敢表现出不以为然,那会伤他的自尊心。
于是她闭嘴,把话吞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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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没有重要的会议,单天齐最早会在晚上九点离开公司,在司机的接送下回住处,并在车上检阅今天的工作纪录,检视自己及下属的工作效率,并会在车上“警告”助理们,犯了哪些致命性的错误,严厉的要他们改进。
待他进入住处大楼后,助理们才被允许下班,单天齐很清楚当他背过身的那一瞬间,助理们如释重负的表情有多精彩。
“小王八蛋——”电梯在面前阖上,他从缝隙中看见围绕在他身边的精英助理们在大楼门口直接蹲下来,甚至还有人直接坐在地上,完全不顾形象,让他忍不住骂出来。
电梯停在顶楼,这个社区一共分ABCD四栋,他买下A栋的顶楼,一整层两百多坪都属于善美集团,以一个台商的身份在北京购置如此规模的豪宅,不只是财力雄厚,也是与官方关系密切的结果。
住处的玄关门口,有个等比例的杜宾犬摆设,坐着的姿态、凶恶瞪人的表情栩栩如生,既霸气又尊贵,他非常欣赏这座出自名家的雕刻。
但是当电梯门一打开,他看见的不是凶恶瞪人的杜宾犬,而是杜宾犬的背面。
是谁把他的摆设转了方向?清扫公司忘了摆回原位吗?
他皱眉,想着进门后得吩咐管家摆好,才拿出电子感应锁,轻轻在门口刷了一下。
“噗吱——”
一踏进门内,他听见一个刺耳尖锐的声音,吓了他一跳,立刻把脚挪开。
低头一看,一个橡胶制的玩具在地毯上晃动,明显是被他踩了一脚而引发的反应。
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他弯腰捡起玩具,拿到眼前仔细端详——黄黄胖胖的身体,扁扁的嘴和圆圆的眼睛,尾巴还有点跷……鸭子,这是一只黄色的塑胶鸭,按一下还会发出尖锐的噗吱声。
“噗吱——”单天齐皱眉,这回用手捏鸭肚子,发出声音的同时,鸭嘴也喷出水柱,让他头脸被喷湿还一脸错愕。
这什么鬼东西!
“啊!单先生,你回来了。”卫静甫从小孩房走出来,看见他站在门口,一身手工制西服,合身的窄版剪裁衬得他更加高大挺拔,精英气息浓厚,头发梳得油亮,但手上拿着小朋友的玩具小鸭鸭,脸上有水渍和错愕。
如果没有那个突兀的玩具在手上,她会用欣赏的角度看待单天齐,他很年轻,长得很好看,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