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汩汩流出的鲜血,以及左肩的疼痛,忆雨发现她的意识正逐渐的模糊,她并不在乎黑狼想用什么方式来结束她的生命。杀了她,对她来说,也许是种解月兑吧?
再见了!我挚爱的家人;再见了!今生无缘的红尘恋梦。她多么希望能再见丁季伦一面,她甚至希望能死在他的温暖的怀抱里。
恍惚之中,她感到黑狼手中的刀自她的脸上移开,冰冷的搁在她的颈项上。她缓缓地闭上眼睛,任凭意识无言的沉坠。
沉醉在复仇快感里的黑狼,一点也没发现悄然而至的丁季伦。
他杀气腾腾地盯着黑狼架在忆雨颈项上的刀子,在瞥见满脸血迹、双眼紧闭的忆雨时,他狂怒了。
他一脚踢落黑狼手中的刀,在黑狼尚来不及反应之前,用握在手中的枪柄,狠狠地敲向黑狼的后脑,只听得黑狼闷哼一声,随即昏倒在地上。
丁季伦慌乱地撑起昏迷中的忆雨,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了。
不!老天,亦扬不可以就这么死去。他在心里狂喊着。
颤抖的伸手检视她的鼻息,在确定尚有气息后他才放下忐忑不安的心。
丁季伦急急地拍着忆雨的脸颊,想唤醒她的意识,但她却是一脸的惨白,动也不动。
见她右大腿上的伤口仍不停地涌出鲜血,他扯下自己的领带,决定先帮她止血,以免她失血过多。
他将领带紧绑在伤口上方,强力拉扯使得忆雨申吟了起来。
“亦扬,醒醒,亦扬!”丁季伦口中急切的叫唤,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松懈。
疼痛使忆雨紧蹙双眉,幽幽地醒了过来。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丁季伦焦急关切的眼神。
“亦扬,你醒了!你把我给急死了,先忍耐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丁季伦瞥了她的眼一眼,仍旧专注在她的腿伤上。
懊死的!为何止不了血?他冲进浴室拿出一条大浴巾,将它撕扯成条状,继续包扎伤口。
“该死的黑狼,竟然下这么重的手!”他边诅咒边包扎。
想到亦扬一人面对黑狼时的无助,他整颗心便心疼地拧在一起。
靶到她的手颤抖地碰触他的脸颊,丁季伦抬头说:“很痛是吧!你忍着点。”
“真的是你……”忆雨气若游丝的说,“真好……我还以为是个幻象……老天爷听到了我心里的呐喊……”她有点失神了。
丁季伦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匆匆完成手上的动作,抬起头凝望着她。
她的眼神涣散,虚弱的微笑着说:“真的很好,我好开心……能在你怀里死去,我已经无憾了……”
“不!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发现她已语无伦次,丁季伦再次慌乱了起来。
他弯准备抱起她,无意间碰触到她左肩的痛处。
“啊!好痛!?她尖叫了起来,右手本能地紧抓住他碰触她肩膀的手臂。
“怎么了?”他终于瞧见她左手明显的不对劲。“你的左手怎么了?”
丁季伦急急地翻开她的衣领,却意外的瞧见她的……
这个意外的发现使他有些瞠目结舌,但很快的他又把注意力转回她的伤势上。
疼痛的感觉如狂涛般席卷而来,忆雨的意识因疼痛稍稍回复了一些。
“别碰它,很痛……”她紧咬牙关,泪水又不争气的涌出眼眶。
“别哭,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竟让你受到这么多的伤害,是我不好……”他柔声的安慰着她,并为她拭去泪珠。他连声的安慰,也连声自责着。
小心翼翼地抱起纤弱的忆雨,望着躺在他怀里面无血色的佳人,丁季伦不自觉地将她拥得更紧。
她令他有种错觉,他怕手一松,她将会幻化成美丽的精灵,从他怀中翻然飞去。
第七章
林奇赶到医院时,忆雨尚在急救中。望着神情委靡的丁季伦,林奇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他伤得严重吗?现在情况如何?”虽然他并不欣赏张亦扬,但他是真心关心他的安危。
“她的左手月兑臼,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但右腿的伤口太深,血流不止,王叔正在帮她输血。在来医院的途中,她就昏迷过去了,到瑞都已经两个小时了,为什么还不出来?林奇,她不会有事吗!她不能死,不可以!”丁季伦把脸埋在双掌中,肩头抽动了起来。
他竟然哭了!林奇认识丁季伦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他哭泣。难道他对张亦扬的感情已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林奇将手搭在好友的肩上,此时,他也只能以这个方式表达他的关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漫长的等待深深地折磨着丁季伦,意外发现她的性别令他觉得歉疚。
“我把黑狼交给上级处理了。黑狼所犯的案足够让他在牢里‘安享余年’了。不愿丁季伦把自己绷得太紧,林奇设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都是我的错,明知道黑狼在找她,竟忍心对她不闻不问。如果我迟了一步,那……你知道吗?在我赶到的那一刻,黑狼的刀已经架在她脖子上了,我差点就失去了她,我无法原谅自己,我真该死!”丁季伦根本无心理会黑狼的下场会如何,此刻忆雨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思。
如果不是他该死的没勇气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又该死的想用逃避来解决问题,事情怎会演变成这般地步?她又怎会受到如此重的伤?
“季伦,冷静点,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情。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相信亦扬会没事的。”
看着丁季伦自责的模样,林奇终于明白好友对张亦扬的感情之深,并不是他所以为的只是一时的迷惑,这也深深地撼动了他的心。
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了,走出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
丁季伦从椅子上跳起来,直冲到那个人面前,“王叔,她怎么样了?”忍不住心中的焦虑,他的声音竟微微地颤抖着。
丁季伦口中的王叔一眼就看出他对病患的关心,不同于他对以往那些受伤就医的弟兄。
“放心,她已经没事了。唉,这么一个漂漂亮亮的娃儿,对方竟然下得了这么重的手,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阅人无数的王叔可没错过丁季伦在确定病患没生命危险时,眼眸中所流露出的真情与怜惜,看来这小子终于找到了能真心相伴一生的伴侣了。真亏自己还为这傻小子的终身大事苦恼不已。
一旁的林奇心中十分纳闷,王叔的国文程度可真烂,竟对一个男人用上“怜香惜玉”这四个字,真是离谱得可以了。
一向把丁季伦当成儿子的王叔,犹嘀嘀咕咕的训示着丁季伦,“她可是因你而受伤的,所以你得好好照顾人家。唉!你这个傻小子,怎会粗心大意的让她吃这种苦头。建议你看紧点她,这么漂亮又乖巧的娃儿,你可别让她跑了,否则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我才能喝到你的喜酒。”王叔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堆后,才满意的离去。
丁季伦对于王叔的话只能报以苦笑,若事情真如此简单,他也不用暗自神伤,理不出个头绪来。
一旁的林奇因想心事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王叔的话,却愈听愈迷糊,“季伦,王叔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丁季伦无心理会林奇,逞自踱向手术室,隔着一层层的厚重电动门,探看里面的动静。
“季伦,放轻松点,王叔不是向你保证亦扬没事了吗?”丁季伦担忧的模样,让林奇情绪也跟着低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