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你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带你走。”他立刻抱着她起身,但才踏出山洞,便听到有人高喊着,“往那边搜!”
他随即进到山洞内,焦急着,却不能让怀中人发现。
他原以为在这里躲个一天,待追兵离开就好,却没料到稚身上有伤……如今走与不走都为难。
“褚非……已经够了。”
他紧搂着她,“不够。”
“吻我好不好?”龚风华央求道。
她面色苍白如纸,唇角的笑意浅淡却已是用尽气力。
“稚……”为什么会这样?他才刚又拥有他,为何转眼他就要消逝?
癌近,他轻轻吻上她的唇,那唇冰寒无血色,逼出他一滴泪。
他征战沙场数年,岂会看不出稚已经命悬一线?
来不及了,救不了了……
“褚非,能爱你,真好……”她张着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执意要将他的脸刻入灵魂里。
他摇着头,泪水不断滑落。
“褚非,如果有来生……换我还你一世情……”她承诺着,双眼不闭。
他自眶赤红,看着怀中人笑得满足,徐缓地闭上眼,那便在喉间的一口气化为呜咽破碎地逸出口。
“稚,我知道你累了,你就睡一会……可是,别睡太久,等我叫你时,你要醒呢……”他喃着,喉头不断紧抽。“我带你走……咱们碧落黄泉一起……”
走出洞穴外,便瞧见正在搜索的兵马。
有人高声喊道:“莫都督,找到人了”
莫求言风驰电击般而来,看看褚非抱看龚阀千金……龚阀千金?
这不是……
“莫求言……让我走……我要带稚去找大夫……”褚非双膝跪地求着。
莫求言直盯着他怀里看似已无生息的人……那脸确实是风华,怎会变成这样?!他跳下马,解上的披风盖在龚风华身上。
“快,骑我的马。”莫求言吼道。
褚非怔怔地看着他,随即抱着龚风华跃上马背。
莫求言又要属下把马让给自己,一坐在马背上,大声命令,“传令下去,褚非和龚家千金已死。”
“莫都督?”一旁的属下不解的看看他。
“传。”
“是。”
莫求言立刻驾马在前方替褚非开道,两匹马在绿染的山林间奔驰,一下南麓,就见前方有兵马接近。
他只得放慢速度。“褚非,我杀过去,你赶紧带风华离开。”
褚非感激地看他一眼,抬头望向前方,却见是左不群。
“不用了是龚家军。”他夹紧马月复,朝对方而去。“快,稚受伤了,赶紧替他疗伤。”
还有没有机会?还有没有时间……老天,再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秋风起,拂动那抹白。
他如的洁明月,清朗的出现在她面前,那没心眼的笑紧紧地搂住她的眼。
然而,他跋扈嚣狂、目中无人,像个纨绔子弟般。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的跋息嚣狂,没有恶意,他的目中无人,只是因为他不够圆滑,且不屑结党分派,他外表像个纨绔子弟,可却没有纨绔子弟有的恶习。
他喜怒哀乐分明,怒时大骂,喜时大笑,像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从不遮掩性情,但他不是什么都不懂,他是非分明,应试时看出她体虚,要求延试;他是谦谦君子,殿试败北,他笑笑承受;他是朝悍武将,用有力的臂膀护着她、用宽广的肩挡去风雪,他正直不阿,不容许她被栽赃,宁可独自进牢也不拉她垫背。
昏暗的牢中,他依旧是那轮明月,让她仰赏不疲。
陶笛声那般激昂飞扬,丝丝入扣地荡进她心底。
他压抑的泪水隔着布料渗进她心底……那一瞬间,她察觉了,不能爱人的她,已经爱上了他。
她爱上这个似风狂猖,如水轻柔的男人。
看着他从俊俏少年长成刚阳的男人,看着他从公正无私的将军变成她的奴,那般甘愿,只为与她相守,如今更为她义无反顾的成了叛国贼……
褚非,她何德何能?
褚非,如果来生,你还会不会记得我……
“会,我会一眼就看见你,一眼就认出你,可是稚……别急着说来生,因为我们今生都还没过完。”
她一顿,睁开如灌了铅般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里,瞧见憔悴无比的他。
“褚非。”她哑声喊道,声如蚊呜。
眼前的他,长发杂乱,满脸胡篮,眼窝深陷得可怕,眸底布满血丝,仿佛已经许久未闭过眼,又像是因为她的清醒而激动的殷红着。
“稚,睡饱了没有?可不可以别再睡了?”他央求着,盈在眸底的泪如点点星光。“再唤我的名字……再叫我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为了让这个人呼唤而存在的。
报风华看了周遭一圈,发现这里是龚阀位于耀见的分坊。
“我睡很久了?”她问着。
“嗯~~快十天了。”他的嗓音暗哑难辨。“不要再睡了。”
她揪着他半啊,要抬手,却发现自己半点力气都没有,还是他主动握住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
“好刺。”她道。
“我十天没修脸了。”他苦笑,泪水险些滑落。“倒是你,怎么躺了十天,半点胡发也没有。”
报风华闻言,自我挪愉着,“我天赋异禀。”
“是啊、是啊,你受尽老天的眷顾,总算是醒了,要记得别再睡了,我差人去找左不群过来。”
“好,就算要睡,也要你陪着一道睡。”
“好啊,等你伤好了,咱们一起睡,这回我一定将男风彩绘本看个透澈,绝对不会弄疼你。”他笑说着,泪水却不断地滑落。“我会很卖命地让你舒服,绝不让你再见血。”
凝睇着他,她应该要骂他眼残,可他的泪水教她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以手背轻轻拭去他的泪。
“褚非,我很期待你的卖命。”她低低笑道。
“好,我会使出浑身解数……”说着,他突然顿住,真实感涌现让再也没法子胡乱瞎扯。“稚……我快疯了,你再不醒,我就真的要疯了……”
他日夜守在床边,每半个时辰就探一次稚的鼻息,就怕他趁自己不注意偷偷地离开了……他怕得不敢瞥眼,不敢离稚的太远,守着祈求着,等着盼望着……心神像是要分裂,脑袋混沌得快要记不得今夕是何夕。
她闭了闭眼,道:“褚非,抱我。”
他缓缓倾前,用最轻柔的力道将稚抱起,可怀中人消瘦得可怕,轻得仿佛风一吹就消逝了。
“褚非,我在这里,温热的还活着……你只要看着我、想着我就好。”她哑声呢喃,想起龚家人前去石漠镇探查敌情时,发现他行尸走肉般在鹰漠里不断徘徊,像无主孤魂,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旭引告诉她这事时,她想去找他,可不行……她肩负着龚阀这份重责大任,就连她的命都不属于自己。
“好。”
“从此以后,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我不再只为龚阀而活。”她绝不会让他再如行尸走肉一般,她绝不允许。
“好,说好了。”
“说好了是很好,是说,两位要不要稍微分开一下,让不群把个脉?”
回头就见房旭引搓着双手,满脸无奈。
他真的很无奈,谁要他排行老五,专做这些最不讨好的事?
番外风华再现
褚非不能理解,始终不能理解。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瞪着挡在面前的襄伶,他磨牙问道。
已经挡他很多天了,为什么还在挡?他现在的身分可是和往常大不相同,她是存心棒打鸳鸯是不是?
“华爷正在上药,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她面无表情地说着。
“我是闲杂人等?”他差点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