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这身行头可是聚禄城现在最时兴的,是常家成衣坊所制,这可不是有钱就买得到的。”
凤翎看着他那一身特殊印染蓝底白花交领长衫,被他撑得快要不成衣样,再望向他那脑满肠肥样,不由得笑眯眼。
“难怪今儿个的朱老板特别迷人,害奴家一直失了魂呢。”
在寒烟阁待久了,她没有说不出口的鬼话。
包何况朱老板确实疼她,给的不只是绞罗绸缎,更有她最想要的京城消息。
朱老板经手古玩,从日穆国买来的古玩在京城最为抢手,是王公贵族最为喜爱的珍品,正因如此,他总能得到一些小道消息。
“你这丫头,嘴巴可真甜,甜得我心都痒了。”长臂忍不住环过她的颈项,作势要往她的肩滑下,直向胸侧而去——
凤翎忍住作呕的冲动,拉住他的手,往小脸上一贴,娇声问着,“不知道朱老板今天要不要再跟我说些京城的事?”抓着他的手,省得老是不安分。
朱书德享受着指尖滑腻的触感,眼角余光瞥见她露在抹胸之外的玉佩,突地一顿。“这玉佩……雕工真细。”他伸手要拿。
“这玉佩哪入得了朱老板的眼?不就是块便宜货。”她将玉佩塞进抹胸底下。
后来,她听姊姊说过,这玉佩是家变那一天,姊姊和娘去礼佛要回家时,莫名出现在马车上的。
回家后,她俩把玉佩交给爹和大哥,便见两人神色一变,姊姊后来拉着哥哥,想私下问是怎么一回事时,那些人已经杀进府里了。
正因为这样,那一晚,在哥哥的保护之下,姊姊才能全身而退,才能带着她离开家。
“这紫白相间的玉佩可是极品,再加上那镂空的凤形……肯定是哪个大爷赏给你的吧。”
“才不是呢。”她娇镇着,“朱老板好坏,明知道奴家很想知道京城的趣闻,却都偏偏不说。”
“你就对京城的事这么感兴趣?”
“可不是?虽说崆峒城也是繁华大城,可是怎么比得过京城?”
“那倒是,在京城稀奇玩意儿很多,就连官场的事也是变化多端。”
“喔,有好玩的吗?”
“你可知道,原本预定要到崆峒城上任的新任府尹,好像是被人举发贪污,被扣在京城动不了了。”
凤翎闻言,不禁一愣。
“早就听说饶亦弊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父亲以前是户部尚书,虽然在七年前去世了,但在朝中留下的人脉,还是让他干上了副首辅,才能在内阁和六部里头来去自如。但是这官场就是如此,他先前不知好歹地反咬了户部一口,立了功要来崆峒城上任,岂料却被原本内阁的同僚给参了一本,说他涉及宫内内务监的贪污。”
听至此,她整颗心发凉,怎么也挤不出话。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她正是之前听朱老板说饶亦骅即将到蝗洞城上任,才狠心把小乐送至金家,然而现在他却说……
“朱老板,那饶亦骅如此有能耐,势力如此之大,岂会如此容易失去权势?”她急问着,分不清心底的感觉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依我看……这一回,他恐怕是难逃圣上圣裁,毕竟牵扯的是内务监,那可是皇宫六监之首,皇上怎么可能轻饶?没严加查办才怪。”
凤翎像是浑身被抽掉了力气,勾魂眼空洞得紧。
老天是在整她吗?
八年前,她还是户部侍郎家中的小千金,却因为户部饶尚书贪污,又将罪都推给了她爹,她爹欲反抗,反遭灭门,最终还被放了一把火,说是畏罪自焚……而当时举发爹贪污的人,正是饶亦骅!
饶家父子狼狈为奸,害得她凤家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只余她独留人世。
姊姊临终前,要她把过往都给忘了,她听话,然而当朱老板上个月提及这件事时,那暗藏心底的恨瞬间沸腾了起来。她没有办法不恨!
如果不是饶家父子,她不会沦落至此;如果不是饶家父子,她还有爹娘疼她,还有兄姊宠她,然而……八年前的那一晚,他们让她一无所有,要她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所以,她决定报仇,早已想妥法子和他同归于尽,就等着饶亦骅上任。所以在那之前,她必须先将小乐安排好,但她处心积虑办妥一切之后,竟得知他恐怕无法上任,只因为有人参他……
是因为她违背姊姊的遗愿,所以连老天都在阻止她?
还是老天不让她脏了手,已开了眼,让那贼人伏法?
可是她凤家的公道呢?
“别提那些了,陪我喝一杯酒吧。”
手被突地扣紧,凤翎想也没想地抽手,重喝一声,“你干什么?”
朱书德愣住,眨了眨绿豆般的小眼,疑惑地问:“凤翎,你是怎么搞的?”
“我……”她收敛心神,也一并敛去满脸J恨。“朱老板,对不起,我突然身体不舒服……”
她颤着小手,彷佛难受极了,那双勾魂眼像是快要落下泪来,无辜得勾人。
“那……在这儿歇会吧。”朱书德见状,忍不住拉起她,想要把她带到屏风后头的寝房。
“不了,怎么好意思麻烦朱老板?”她勾笑推辞着,唤道:“紫蝶。”
“是。”守在门外的紫蝶立刻推门进来,将她给扶了起来。
“朱老板,真是对不住,今天我身子不适,容我先告退。”她婀娜欠身……脸歉疚地笑。
朱书德见状,尽避心有不满,但表面上也只能堆满笑地说:“身子不适,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回去休息吧。”他心里却暗暗打定主意。
“多谢朱老板。”她含笑道。
紫蝶立刻搀着她出房,走出长廊,她一步急过一步,直到下了楼,来到通往后院的拱门时——
“瞧你走得这么快,身子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是。”
后头突地传来声响,凤翎还来不及反应时,身子已经被一把蛮力给扯进身后的怀抱里。
“……朱老板?”她微愣地看着他。
难道……他是跟着她下楼的?
被迫偎在男人怀中,贴近男人躯体教她浑身绷得死紧,不住地颤着。
“你骗我,我该怎么罚你?”他说着,笑得狠琐像是打算一亲芳泽。
“不……紫蝶!”凤翎挣扎着,朝愣在一旁的她使了个眼色。
紫蝶见状,立刻拔腿就跑。
“少了个碍眼的人,咱们才能玩得尽兴。”朱书德忍不住对她上下其手。
“这样吧,往后你就跟着我……不管要多少钱才能替你赎身,我都能帮你处理,你也知道,大爷我什么没有,就是金子最多。”
湿热的吻落在她颈项,吓得她缩起脖子,恐惧梗在喉中,教她连喊叫都不能,此时——
“放眼峻恫城,还没人敢跟我比金子多的呢,这位爷……”
朱书德被人扯住,恼火至极地回头,话都还没说,就遭受重击,令他跪倒在地。
而凤翎在瞬间被拉出怀抱,掉进另一个怀里。
气息好多了,然而接触男人的身体,依旧令她紧绷得快要控制不了自己,从喉头挤出了破碎声响。
“不要……求求你……”
金如玉拧着眉,瞧她不断地蜷缩起身子,彷佛承受着极度的恐惧。
“你把本大少当成什么了?”
那像是满不在乎的天生沉嗓,在她耳边爆开,教她猛地抬眼,瞧见了那张难得敛笑的桃花脸,才使她紧绷的情绪彻底崩盘,无力地跪坐在他脚边。
他垂眼瞪着她,直拉着她的双手,她却只能无力地偎在他的身前。
“你这是……”
怎么她一副像是他欺负了她的样子?
他才刚到寒烟阁要来找她,没瞧见絮姨,正问了人,知道她回后院,循路而来时遇到她的丫鬟,知道有客人对她胡来,便赶着来救,没得到半点感谢就算了,这女人竟连他都怕……这是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