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外瞪大眼,再见她笑得妩媚道:“够不够?”
不够……可惜,他整个人已经化为一摊春水,说不出半句话,只能不住地看着她那一张一阖的唇。
完了,他中毒了,而且症状不轻。
金府老夫人的七十大寿即将登场,戴银儿忙着到处问人找戏班的事,一边骂着那株女敕草。
打从那天之后,那家伙又消失了,好不容易对他印象好一些,结果他回头就来个人间蒸发,把筹备寿辰的重任统统给她。
还好她找了傅总管和资深的许嬷嬷商量,总算模清楚老夫人的喜好,也找出往来名册,一一地发出邀帖。
怕府里厨子应付不来,她还特地出了趟门拜访一些大酒楼借调人手。
把事情都安排妥当,她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寝房,就见小豹等在门边,伸长脖子等着抱抱,她心花怒放,一把将它抱起,却将清瑶吓得里足不前。
“你下去吧。”她笑道。
反正她也没尊贵到非得有人跟前跟后的伺候着。
“是。”清瑶赶紧关门走人。
戴银儿不禁莞尔。明明就是可爱的小家伙,怎么府里的女眷全都像见鬼似地避之唯恐不及。
将从厨房取来的鸡肉摆在角落的碗里,她便放小豹去用餐。
接着她取下发钗,檀发如瀑倾落,只是才刚褪下外衫,小豹已经等不及地咬着她的裙摆,她不禁笑眯眼,却见碗里的鸡肉根本动都没动。
“小秀,怎么了?为什么这几天晚上都没吃东西?”
小豹只管咬着她的裙摆。
“不合胃口吗?”她疑惑着。这几天小豹食欲不佳吃得少,所以喂她的肉她从牛肉、猪肉换到鸡肉,没想到它还是不捧场,她不由得有点担心,不过看它又活蹦乱跳的,或许是她喂太多了也说不定。“小秀,过来。”
她喊着,走到床边,小豹已经俐落地跃上床,占好位置。
戴银儿躺下拉妥被子,抚着小豹的头。“小秀,你想,你那没心没肺的爹,明天会不会回府?”
小豹舒地偎在她怀里,发咕噜噜的声音,算是回应。
“你也不知道吗?”她不禁失笑。“可不是?你怎么会知道!”
戴银儿不再想,闭上眼,搂着小豹,疲倦瞬间将她卷入梦乡。
她睡得很沉,甚至连有人推门而入都没发觉,反倒是小豹已经机警地醒来,朝着门口发出低狺声。
“你叫什么……我每天晚上都喂你吃牛肉,你敢把我忘了试试看!”金秀外横眉竖目地瞪着小豹。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那一夜之后,他变得不太敢正视她,也因此,他把女乃女乃寿辰的事全都丢给她,然而看她忙得头一沾枕就睡着,他又不禁有些内疚甚至是心疼。
小豹算是他带回来的,他本来就有责任要照顾它,喂它也算是稍稍替她分担了点事。
再看向角落的碗,他考虑要不要跟银儿说他已经喂过,但这样不就等于向她承认他躲着她吗?
像是认出他是谁,小豹又乖乖地趴回女主人的怀里。
收起脸上的凶狠,金秀外作贼似地蹑手蹑脚走到床边,瞧她脸带疲惫,然而尽避入睡,唇角还是微勾着。
怔怔地看了好半晌,突见她翻过身,他吓得赶紧躲到旁边的花架后,直到没再听到任何声响,才又探出头。
确定她依旧熟寐,他不禁叹口气,用力抹了抹脸,自问:“我在干么?我是她相公又不是贼……”
话是这么说,但这几晚,他夜夜当贼,却什么也没偷着,只是傻傻地看着她的睡脸,像是要确定什么,又像是要否定什么。
他思绪有些飘忽,但当他瞧见小豹因为她翻身,干脆趴睡到她胸口上,他突然有股冲动想要尝尝豹肉是什么滋味。
“不要太过分了,小子……下去。”他咬牙低声命令着。
看他一眼,小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露出它渐长的牙齿。
“我叫你下去。”他干脆动手把它拎起。
小豹不悦地发出低狺声,令戴银儿睡不安稳地动了起来,金秀外二话不说地溜出门外。
“小秀,怎么了?”半梦半醒的她安抚着小豹。
半晌,小豹乖乖地趴着入睡,夜色继续静默,仿佛谁也未来过。
直到门外响起压抑的呢喃。“小秀……她怎会替小豹起了这个名字?”
是因为她视他为畜生,抑或是她挺喜欢他的?
金秀外患得患失地想着,今晚注定又是个失眠夜了。
金老夫人的七十大寿,节目从下午开始。过午之后,宾客鱼贯到来,戴银儿到傅总管的介绍下,以金府女主人的姿态笑脸迎人。
端庄的态度,娴秀的举措,让宾客们赞不绝口。
当节目一开始,金老夫人和宾客们都惊诧不已。
“这卓三娘的戏班年年这个时候不都是在宫里表演的吗?”
“可不是?听说太后年年都在开春时分召卓三娘进宫。”
“金老夫人好大的面子,竟能请得动卓三娘。”其中一名宾客忍不住赞道。
金老夫人笑得阖不拢嘴,开心之情溢于言表。
卓三娘的戏班,名气大到家喻户晓,表演项目从杂耍到戏曲皆有,不管是任何节庆,要是能够请到卓三娘到场,那就代表着那府邸的身份非同一般。
一群宾客都是与金府有所往来的商家女眷和大老,一再地捧着金老夫人,让她老人家的笑容,直到夜幕低垂都挂在脸上。
所有宾客都入了席,为了方便欣赏表演,席位全都设在戏台前方,傍着人工河,河畔种值杏树,偶尔会飘下几瓣花朵,附庸风雅一番。
如今,戏剧里正穿插着喷火表演,让宾客看得目不转睛,惊呼连连。
金老夫人自然是乐在其中,但眼看菜已上桌,最疼爱的孙子竟没陪侍在侧,她不由得问:“银儿,秀外呢?”
“他……”心里把秀外骂个狗血淋头,她安抚道:“女乃女乃别急,他正给女乃女乃准备大礼呢。”
那家伙到底是死哪里去了?她笑着,但额角却颤着青筋,要不是她的功力太深厚,只怕脸上的面具会碎裂掉落。
可真不能怪她,实在是他太欠揍!
从下午开始,她便要傅总管派人去找,但却半点消息都没有。
也不想想看老人家这么疼他,一直盼着他出现,结果他在十几天对老人家甜言蜜语一番后就闹失踪……他最好还记得露脸,否则,她就让他再也不用出现!
正暗骂的当头,外头传来的声响,她不禁抬眼望去,瞧见黑压压的一群人从长廊走来,而走在最前头的正是那个女敕草相公。
随着人群逐渐走近,有些宾客也拨了心思望去,彼此交头接耳。
“瞧,那小恶霸回来了。”
“又跟那群纨绔子弟混在一块了。”
“唉,金家怎会出了个游手好闲只会欺负商家的恶霸。”
“八成是被老夫人给宠坏的,再这样下去,早晚败光金家祖产。”
他是个恶霸?她很怀疑。
因为他在她面前,表现得像是个谐星啊……
正忖着,他已经快步走到金老夫人的面前,一把热情地抱着老人家。“女乃女乃,寿辰快乐。”
“你这个小兔崽子,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才到?”
“还不是为了要跟岁真拿这个。”金秀外立刻打开手中木盒,竟是一柄质地莹白的羊脂玉如意,雕制得极无细腻。
金老夫人一拿上手,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是咱们玉矿产的?”
“是啊,是铜锣县最好的玉矿,就只有这么一块,质地透光莹润,我一瞧见,就决定要做为寿礼送给女乃女乃,送到岁真那边时,他说这种玉质难雕,所以才费上一点时间,一完成,我就赶紧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