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她相当自豪。
“说不准摇扁今晚也会入你的梦。”
“不知道,我己经很久没梦过她了。”如果可以,她也想梦见摇扁姊姊,而不是让她不知道如何防范的恶梦。
“如果梦见她,帮我告诉她,我很想她。”
佟抱恩垂下长睫,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她不想捎这消息,真的不想……很矛盾的,她很喜欢摇扁姊姊,可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厌恶她,而同时,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小恩儿?”
那低哑裹着温柔的唤声,教她脸皮泛红,恶狠狠地抬眼瞪他。“不要这样叫我啦!”又不是很熟,干么叫得这么亲热!
小恩儿三个字之于她,就像是要攻破她内心最深的防备,她很怕一直被这么唤着,自己便再也不能控制那份深藏的爱慕之情。
但舒仲尹这个人其实极反骨,要他住口,他偏是要叫个过瘾。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跟我说,你就是小恩儿?”
她努力地忽视那三个字,抿了抿唇道:“跟你说那些做什么个你要是记得我,根本不需要我自己提起。”她眯眼想耍凶狠,然而醉意醺得她水眸迷离,就连抱怨都像在撒娇。
“你要是不记得我,我就算在你面前提个千百回,你还是记不起来,说不定还会当我在套交情。”
“不对,我记得小恩儿,但我不知道佟抱恩就是小恩儿。”他学她以酒壶就口地饮着酒。
“我知道你是西引开朝第一个女状元,但大慨是从那年开始吧,我和摇扁都忙,没能送上一份贺礼给你,到后来摇扁不在了,我也就把这事给忘了……小恩儿这名字,我一直记得,只是很难把你和小恩儿联想在一块。”
“是啊,我现在变得这么坏。”她赌气似地说。
“不,是你不再瑟缩,敢和我对谈。”他哈哈笑着。“不过,我要是知道你是谁,那么我就可以理解你所做的一切是在帮我。”
佟抱恩的心忽地悬高,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哪有……”
“你帮了倾城,就是帮了我,你自愿嫁给我,让我免于娶秦家千金的命运,不也是帮我?”酒醺得他目光蒙胧,但脑袋还是清晰得很。
“才不是,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摇扁姊姊。”她矢口否认。
“哦?”他托着腮,笑得佣懒。
“而且,我才不是在帮你,我只是不想让皇夫一派更加目中无人,我要让西引变得更加强盛,所以必须先将朝中的冗员给淘汰,不让皇夫一派连皇商都掌握在手中。”
“说得这么详细,那么……我可以相信你吧。”
她怔住!有些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她在说什么?她自拟的计划越来越荒腔走板了,连不该说的都说了。可是……如果他愿意信任她,那无疑会是她内心最大的支柱。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讨厌、恐惧她都无所谓,唯独他,只有当被他讨厌、排斥,她的心会刺痛,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如果他不曾释出善意温柔,她还可以继续武装自己,然而当他愿意敞开心房,她很难阻止自己向他靠近。
“你信任我吗?”她怯生生地问。
“如果我不信任你,就不会带你来此,更不会和你对饮摇扁的存酒。”
“那么……你是把我视为你的朋友了?”她不再什么都不是了,对不?
他笑眯了黑眸。“傻瓜,你是我的妻子,你忘了?”看穿她伪恶下的真面目,他发现她其实很可爱,他们又有个共同怀念的人,他不禁想,有她这个妻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一起对饮话过去,感觉也不赖。
第4章(2)
“妻子?”佟抱恩咀嚼着话意。
舒夫人,之于她只是个头衔,并没有实质上的感受,毕竟一切都是她求来的,就像是她抢来的一顶皇冠,就算她握在手中,也终究不属于她。
“亦妻亦友。”他道。
“我以为你的妻子应该只有摇扁姊姊一个人。”她突道。
舒仲尹微愣。“……她并没有嫁给我。”
“可是,在你心里,只有她才是你唯一的妻子,不是吗?”虽然她是他名份上的妻子,但她是不敢有任何奢望的,只要他有一点点的在乎自己就够了。
“我想,咱们还是做朋友就好。”
她怕自己越来越贪心,还是画上安全距离较妥当。
舒仲尹微扬起眉,心里有种被扫兴的不悦。“原来,你会帮我这么多,只是为了报答摇扁。”唯有这么解释最贴切了。
亏他愿意将她视为自己人,她竟这么不识抬举。
他先前宁犯欺君之罪,迎娶男扮女装的倾城,显见他多不愿意有人成为他的妻,如今她己是他的妻,更得他的信任,结果她却不屑一顾。
“那是当然,摇扁姊姊每回来找我,都会买鸭签包给我。”她故意哼着,再饮一杯酒。
“一个鸭签包就可以收买你,这么好收买?”
“摇扁姊姊还会对我笑。”她有点埋怨地道:“哪像你,从头到尾都不看我一眼。”
“谁要你又小又软的,抱在怀里让人害怕。”他想起当初抱她时的感觉,像是抱着瘦弱的小动物,那般无助地贴着自己,让他当下有些手足无措。
“嘎?”佟抱恩眯眼瞪他。“害怕?”
“也许不能说是害怕,应该是……”舒仲尹沉吟着,见她逼近到面前,阵阵酒香拂面,她那双狭长的美目微眯着,似慎还娇。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身为舒家继承人,他被严厉地教导长大,从未享受过亲人之间的拥抱,像那样被他搂进怀里的,她是第一个,陌生的冲击,他难以形容。
“你也有不知道如何面对的时候?”她咧嘴一笑,正要再说几句揶揄他时,突地一股腥甜翻涌,她急忙别过头,一口鲜红带黑的血喷溅在地上。
他登时一震,深邃的眸圆瞳,直看着她抹去唇角的鲜血,扬着淡淡的笑。
“唉,伤脑筋……”她喃着,全身气力像是被瞬间抽去,往旁一倾。
舒仲尹飞快将她捞进怀里,一如当年的冲击,那般软而无力的身躯冰凉的偎在怀里,令他神色一变。
“你怎么了?”他惊慌吼着,“欧阳,找大夫来!”
守在不远处的欧阳璿急声喊道:“是!”
“不用了,找夕明……他身上有我要吃的药。”她瞅着他,瞧见他显露担忧,不由得轻抚他的颊。
“原来你会为我担忧?不好,这样……不好……我只是小病,没事。”
残酷的现实将佟抱恩的理智拉回一些,她暗骂自己不该贪恋他的笑,让一切乱了套,大大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但却也不可否认,他的关怀让她有一丝的窃喜。
好矛盾,她要与不要都好受苦。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个!”舒仲尹低斥着,将她打横抱起,疾步而去。
舒仲尹派人兵分两路,找大夫,同时也去找朝夕明。
当朝夕明慌忙赶来,一进房,闻到酒味,立刻开骂,“你让她喝酒个!”
“她不能喝酒?”舒仲尹一怔。
“她不能喝!懊死的,她答应我不喝的!”打从她老是实行“嫁祸”之后,她的身子每况愈下,找了御医也查不出原因,只能开些强身滋补的药丸,不过御医曾叮嘱过,尽可能别让她喝酒,否则药性无效外,只怕更伤身。
舒仲尹皱起浓眉,不懂她为何没对他提起,还陪他喝了那么多。思忖间,瞧朝夕明从怀里取出药瓶,倒了一颗,喂进己昏厥的佟抱恩口中,再拿茶往她嘴里灌。
“你这是在做什么?”看不过他的粗鲁,舒仲尹拿走他手中的茶杯。“你这样灌她,不怕她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