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夜不禁低低笑开。
“懿叔在笑什么?”卜拾幸嘴甜,跟着文世涛叫唤他。扫视一圈,大家的表情都好错愕,只有他笑得很开心。
“谁是你懿叔?”他笑得愉悦,面容更显阴魅。
“可是你是七彩姐夫的懿叔啊……”她一脸无辜,咬着筷子东张西望,还是没人要替她解惑,她只好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朔夜。”他早已舍弃文予懿这个名字。
“喔,朔夜。”
看着两人互动颇佳,卜希临有如大梦初醒,赶忙喝着。“拾幸,你吃饱了吧,吃饱了就赶紧回房间。”
“可是姐,我刚吃耶……”卜拾幸扁起嘴抗议。
“你……”
“哎呀,我的脚好疼呀。”卜三思唱作俱佳地抱着腿。“拾幸,你扶爷爷回房,在房里陪爷爷一道吃好不?”
卜拾幸微瞇起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索性放弃,放下碗筷起身,搀着爷爷回房,不忘嘱咐。“姐,那个白玉丸子很好吃,多留两颗给我。”
“全部都给你。”卜希临只想将她赶回房去。
文世涛随即吩咐下人,再备两份膳食送到卜三思房里。
不过一下子,厅里风云变色。
卜希临大眼直瞪着朔夜。不能怪她这么失礼,虽然他是世涛的小叔叔,但一想起这家伙曾经怎么恶整她和世涛,她就很难对他有好脸色。
尤其他看起来好像知道拾幸身上的秘密,她不得不多加防备。
“这是怎么着?”朔夜径自笑得愉悦,拿起筷子,什么不夹就故意夹白玉丸子,放进嘴里品尝,随即一愣。
这丸子分明是白玉虾捣泥做的,加上鸭芹的特有清香,向来是伶儿最爱的滋味……真巧,那丫头也爱吃。
“朔夜,我警告你,别想对我妹妹胡来。”卜希临瞇眼,这一次是真的很凶狠,不是佯装出的假气势。
“希临……”
“你不要插嘴。”她沉声打断文世涛未竟的话。“咒术师确实是挺厉害的,这么快就发现我妹妹异于常人,但我不准你看准这一点,对我妹妹乱来,否则,我赌上这条命也要杀了你!”
饼去曾经有人意图对拾幸不轨,是被睡着石化的拾幸吓到才罢手。
她虽然觉得朔夜不致下流到做出那种龌龊事,也不可能冒一丁点险,特别是朔夜连自己的亲侄子都能设计,谁能保证他不会把歪主意动到拾幸身上。
第2章(1)
“希临,懿叔不会这么做。”文世涛不禁叹口气。
他的亲亲娘子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对妹妹保护过度。
“我可真期待。”朔夜哼笑着。
“你……”
“随口说说,何必这么在意?”朔夜嚼着白玉丸子。“你的狠劲我是见识过的,就差那么一丁点,那时你手中的雕刀就差点飞上我的脸。”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玩笑太恶劣。”干么说得好像都是她的错?
就算是为了解除世涛身上的咒厄,也没必要让他拿双眼去赌吧,要不是后来他情愿以视为生命的双手与这家伙交易而破了咒,世涛现在还看不见呢。
想到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她和世涛被他玩弄于股掌,她就很火大。
“世涛,你真确定要娶她为妻?这种刚烈性子,要是哪天吃了飞醋,我很怕你一觉醒来,身上缺了什么。”
文世涛笑柔了那双异瞳。
“你在胡说什么?我才不会呢!”她气呼呼的反驳。
“你放心吧,你家妹妹太生女敕,我还看不上眼。”
卜希临闻言,不怎么放心地瞅着他。“你最好说到做到。”拾幸容貌秀雅、性子温驯,对人半点防心皆无,她当然要好好地保护她才行。
朔夜撇唇低笑。“不过,你妹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一入夜就会石化?”
这情况很特殊,就连他也没见过。
“我也不知道,当初爷爷捡到她时,她就是那个样子了。”她撇了撇唇,像是想到什么,“你……可以治好拾幸吗?”
“治?”他愉悦地笑眯眼。“你也认为她是中了某种咒?”
“我不知道,所以才会问你。”以往她是不信什么咒不咒的玩意,可是打从她来到文府,见识过这恶劣家伙的本事之后,不禁猜想,说不定拾幸根本是中了某种咒,而他有可能可以解除。
“这是你拜托人的态度?”朔夜寻衅的笑问。
卜希临不禁气短,整个人泄得半点狠劲不存。“你真的可以治好拾幸吗?”
“天晓得呢?”
“你为什么老是说起话来模棱两可?”
“全凭求我的人是什么态度。”他给予中肯的说法。
卜希临额边的青筋颤跳着,文世涛则动作飞快地移到她身旁,就怕她突然暴走,桌面的碗碟杯盘全成了武器。
卜希临说服自己冷静。好歹这家伙是她未来相公的叔叔,她不能真的朝他发飙。
“我可以了解你的心态,毕竟她不是你的亲妹妹,你当然没必要为她对我低声下气。”他凉凉地嘲讽着。
卜希临不断地深呼吸,努力地不跟他计较。“就算不是亲妹妹,都在一起快十八年了,对我而言拾幸就是家人,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你越说我越想欺负她了。”瞧她说得义愤填膺,总觉得他要是不欺负她妹妹,好像挺对不起她的。
卜希临蓦地瞪大眼。“你刚刚才说……”
“我看不上她,但很愿意欺负她。”
卜希临蓦地握紧手上的筷子,感觉像是握着她惯用的雕刀,有股冲动想要将他千刀万剐。
“世涛,你随时可以悔婚,我可以帮你处理。”朔夜再下一着棋。
“该死的你!”卜希临握着筷子跳了起来。
“希临,冷静一点。”
“你不要拦着我!”
朔夜迳自起身,任由小俩口在后头拉拉扯扯,想着晚一点或许去看看卜拾幸,好好想想要怎么欺负她。
秋风起,夜凉如水,月辉映,星子黯淡。
一抹颀长的影子像是游魂般在月光下迤逦而行,从北边的梅苑来到文世涛所住的广江院。
那影子没有发出半点声息,悄悄地溜进一间厢房里。
站在床畔,朔夜垂眼瞅着尚未转醒的人儿,轻轻在床边落坐,不需要月光,他也能将她看得一清二楚。
沉睡中的卜拾幸,巴掌大的小脸,弯弯细眉、浓纤长睫、秀挺的鼻和连入睡都笑弯的菱唇。那是张讨喜的脸蛋,让人很难厌恶,更难兴起欺负她的念头。
如果说,伶儿是朵艳丽的牡丹,那么卜拾幸便是朵小巧的花,就像是…木樨花。
这念头一上心间,他不禁一顿。
看着她半晌,他说不清内心的悸动到底是从何而来。
在伶儿死去之后,他的心跟着埋葬,死绝的心又为何会以悸动?
“为什么?”他哑声喃问着,无法理解这吊诡的状况。
原本,昨日他就该离去,但却莫名的为了她而停下脚步。她的存在打乱了他原有的计划。
不该啊,明明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为什么她清脆嗓音吐出的每句话都教他想起伶儿,心底的某一块也变得柔软起来。
欺负她?呵,这可是为难了自己。
正自嘲着,门板轻巧地被推开。
他听到有人倒抽了口气,嘴角愉快地勾起。
欺负不了这个,欺负另一个他可就毫不手软了。
不一会,脚步声逼近,伴随着磨牙的嗓音。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卜希临美眸冒火。
通常,她不会在这时分来探视拾幸的,但因为昨天有个恶人出言挑衅,所以她特地起了个大早巡视,没想到……这个混蛋还真的溜进拾幸的房间,该杀!
“如你所愿来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