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瞅着她,才要开口,便听见外头的通报声。
“大爷,人已经来了。”
“让他们进来。”尹子莲狡黠的一挑眉,微笑着替她扣好袄上环扣。
门开后,走进了一男一女,女的面貌妖娆但稍嫌俗艳,男的面容粗犷但稍嫌壮硕。
“到床上去。”他指着房内底部的那张黑柜木大床。
“是。”
“袖儿,过来吧。”
就在离大床几步远的距离处,已摆了张长形梨木桌,上头早已搁好画纸与笔墨,桌前还有两张椅子。
他拉着她一道坐下,随即便启口,“可以把衣服月兑了。”
红袖闻言,猛地侧眼看他,余光瞥见那对男女真的开始解衣衫,她赶忙起身遮住主子的眼,高喊,“穿上去、穿上去!”
那对男女不解地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听谁的。
“袖儿,要他们穿上去,要怎么画?”尹子莲笑弯了唇角。
“爷儿咱们到底要画什么?”
……
“给我住手!”
男子一顿,一脸为难地看着尹子莲。
“又怎么了?”
“这这这……这是在做什么?!”她双手捂脸,根本不敢看。
“这是最基本的。”
“基本?!”她拔尖喊。
“确实是难为你了,本该是由我来画的,可惜我的手受伤。”尹子莲叹口气,一脸歉意。
红袖从指缝间看见他虚假的歉意,怀疑他根本是在逗她。“我非画不可?”
“非画不可。”
闭了闭眼,她咬一牙,笔一拿,豁出去了。“不准再动!”
接着她开始在上等画纸上作画,动作极快,半刻钟便勾勒出形体,边画边骂。
“下流的世子,简直是无耻,不要脸!天杀的,居然要爷儿画这种图,根本就是要毁坏爷儿的名声!那杀千刀的王爷世子,千万别再让我撞见,我非折断他一只手不可!王八蛋!”
她以愤怒化为运笔的能量,下笔若有神助,运笔如飞,两人的动作与神态皆被她精准地捕捉住。
而她身旁的尹子莲则是被她一连串的骂语逗得肩头发颤,笑到最后,甚至忍遏不住地咳了起来。
“爷儿,怎么又咳了?”他的咳声拉回红袖的神智,她忙歇笔,轻怕他的背。
“不碍事。”他边咳着,还是止不住笑。“袖儿,怎么我从不知道你这么能骂呀?”
“我……”她粉颜赭红,扁了扁嘴。“气的嘛,我被气得头都发昏了。”
尹子莲笑露白牙,看着她的画,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先拉开放到一旁。
……
“啊!”
她吓得跳起身,连退数步,赶紧转过身去,一会跺脚,一会低骂,完全不能回头。
“袖儿,怎么了?”
红袖整张脸烧烫得像是要酿火似的,羞得连他都不敢看。“爷儿,我不能,我不行,我没有办法……”
“怎会没办法?这些事你早晚要和我经历,现在先见习一下也好。”
她呆住,大眼微转,看见他再认真不过的神情——
“我、我……不行、不行!”她拔腿就跑。
“袖儿?”
“我去替爷儿准备一壶热茶!”她要冒烟了,她快要爆炸了!
倚在门边,尹子莲见她真的一眨眼间消失得不见踪影,不禁放声大笑,直到床上的男女低问现在要怎么办,才勉强收回泛滥的笑意。
“你们先回去,明日再来。”
想着那小女人羞怯的神情,他不禁又笑弯唇角,再三回味。
第7章(1)
红袖拔腿狂奔,直朝醉月楼的厨房而去。
她跑得极快,快到裙摆如浪,完全没了平常地冷静,更别说什么端庄的举措,俨然像个没规没距的野姑娘,在醉月楼横冲直撞,吓得跑堂的小二险些撒出酒菜,花娘更是走避不及,被风刮起裙摆,让上门的客人看直了眼。
可红袖岂会知道自己造成的景况,她只是想要让自己冷静一点,而冷静的最好法子就是跑一跑,什么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