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才坐上沙发,离她几步远的苏怡霈便幽幽开口。“你能不能成全我和凌桀?”
“成全?”她难以理解地重复咀嚼这两个字。
成全,必须建立在所谓郎有情妹有意的状况之下,不是吗?
“那天,你看到我和他一起上班,就该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不一样了。”苏怡霈深吸口气说。
唐嘉乃微皱起眉,不敢也不能想像段凌桀曾经用抱她的方式拥抱眼前人,但是——“我离开他五年,当然不可能要求他守身如玉,毕竟他以为我死了。”
她不退让。
她宁可当坏人也不退让。
五年的时间,她努力让自己活回来,回到他的面前,奢望再续前缘,如果凌桀已经不爱她,她会干脆地退让,但是他爱她,一如往昔。
她也曾经挣扎,甚至误解,历经波折,他们终于才又在一起,就算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到终点,她也要跟他一起走到最后,绝不会因为别人几句话而让爱情崩解。
“可是……我怀孕了。”
唐嘉乃顿时倒抽口气,仿佛身上的血液瞬间被冷冻,一股寒意噬心而上。
“我求求你,成全我们好不好?”
“我……”握紧拳头,她强迫自己冷静。“怀孕几个月了?能不能做羊膜穿刺?如果可以,应该可以验DNA,确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凌桀的再说也不迟。”
“你以为我会让凌桀以外的男人碰我吗?”苏怡霈近乎歇斯底里地尖吼。“是你不好!是你丢下凌桀五年不管,凭什么回来再得到他的爱?你既然已经消失,就应该彻底消失,不该回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唐嘉乃十指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凭我叫做唐嘉乃,凭我是他最爱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很残忍,竟然可以为了一份爱情恶意贬低别人的人格,甚至出言相讥,可是……这是她的幸福,他们约定好的幸福,谁都不能再拆散他们。
“你!”
“告诉我怀孕周期,我可以安排验DNA。”
苏怡霈咬了咬牙,“不知道你晓不晓得,盛唐能够顺利并购一些公司,全都是我把消息卖给凌桀?”
“……我知道。”她听凌桀提过。
“现在宏亚正在找盛唐的把柄,如果我亲上火线,说我是卖出消息的人,你想盛唐还能在台湾经营下去吗?”
“没关系,我已经打算跟凌桀商量,分配盛唐的资产,对当初一些企业主做出赔偿或者弥补,尽可能地减少对方所受的伤害。”她毫无畏惧,腰背挺直,不让上一步。
“你……”苏怡霈很是丧气,不懂为什么不管她使出苦肉计,甚至是口出威胁,她都能不为所动。“你知道吗?我一直很讨厌你,讨厌你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讨厌你一旦确定目标就勇往直前的个性——”因为那是她所没有的。
“……抱歉。”
“我真的很讨厌你!”她转身就走,绝不在情敌面前掉泪。
听到大门重重关上的声响,唐嘉乃浑身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离,软倒在沙发里,浑身不住颤抖。
不,她并不是真的那么勇敢,她也有疑惑恐惧的时候,也有想要逃避的时候,但是凌桀的爱都会在后头支撑着她坚强,让她不会旁徨无助。
只是……怡霈真的怀了他的孩子了吗?
如果真的有,她该怎么办?
如果,她的生命真的快到尽头,是不是该先替他将接下来的幸福安排好?可是期包做的安排会是他想要的吗?
想了下,她决定打电话给他。
“嘉乃?”手机那头很快接通。“怎么了?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你在忙?”
“还好,你呢,吃饭了没?”
“……吃了,你呢?”她撒谎,她根本半点食欲都没有,只想听听他的声音,让她的心可以安定下来。
“还没,谁要你交了思珊这种朋友茶毒我?”
唐嘉乃闻言,不禁低笑,“会不会哪天一个不小心,你就爱上了珊?”
“……就算我哪天脑袋不清醒,或者是活腻的时候都不可能。”
“那么怡霈呢?”
“怎么会突然提起她?”
“没啊,随便问问。”她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自然一点。
段凌桀正要斩钉截铁地否认跟苏怡霈之间的任何可能性,吴思珊却在门口喊着会议时间到,他没好气的轻啧了声。“抱歉,我要开会了,晚上我会早点回家,你先到妈那边等我。”
“……好。”按掉手机,甩不掉的疲惫像股压力沉沉地将她压入沙发里,沉沉地压上她的眼皮,几乎让她睡去,但她却紧抓着最后一分意识,不断思考她和他之间该要怎么走、怎么做,他才能真正开心快乐。
她不要再见他像失去她的五年里,变得残酷无情,不要再见他半夜起床守着再也不会亮灯的那扇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响起的争吵声让唐嘉乃猛地清醒,才发现自己竟然不小心睡着了。看向外头,天色还亮着,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段凌桀,你给我滚远一点,我不想见到你!”
外头熟悉的声音,教她不由怔愣。“爸?”
“伯父,我不懂,为什么你会这么讨厌我?”
“凌桀?”她认出他的声音,倏地起身,不管晕眩再次袭击,踉跄着脚步赶紧往外冲,只为了阻止两方吵起来。
然而,门才刚打开,话都还没说,她眼前便一黑。
“嘉乃!”
她眼一闭,软倒在熟悉且让她安心的怀抱里。
“赶快把她送到医院!”在场的唐家父母急喊。
第10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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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嘉乃迳自沉沉睡去,压根没发现病床旁正酝酿着两股低气压,直到隔天天亮,她才舒服地张开眼,看见的人却不是她最爱的男人。
“妈,凌桀呢?”
“你这孩子,这么久没跟我们见面,现在一醒来只想找他?”唐母不悦的低骂,然而慈祥的面容上却是满满的宠爱。
“我现在还在台湾吧?”她左看右看,始终没看见心上人,但目光所及都是中文字体,这才安心一点。
“嘉乃,跟爸爸回加拿大好不好?”唐父出声。
“爸……我想见凌桀。”她扁起嘴,泪水已经在待命中。
“你为什么就非要他不可?”唐父连苛责她都做不到,只是心疼。
“爸,我爱凌桀,真的很爱他,我不能没有他。”泪水滑入耳际,隐没在纯白枕头上。“爸,就当是完成我最后的心愿,你让我见他嘛。”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最后的心愿?”唐父不悦她竟说出这么晦气的话。“你想见他随时都可以,他就在外头。”
唐父使了个眼色,唐母尽避不愿,还是乖乖去打开病房的门。
门外的段凌桀随即走向前,一见她已经清醒,大步走进病房。
“嘉乃。”他哑声唤。“你还好吗?”
唐父瞪他一眼,最后还是将最靠近女儿的位子让出来。
“嗯。”一见到他,她立即破涕为笑。“你怎么看起来有点憔悴?”
“被你吓的。”他勾起苦涩的笑。“医生帮你做了检查,应该等一下检查报告就会出来。”
闻言,她不由得垂下脸,很怕检查报告会让他伤心。
“怎么了?”
“没,只是你刚刚怎么会跟我爸妈他们——”
“刚刚?”他扯了扯唇。“是昨天的事了。”
“昨天?”她睡了这么久?
“昨天你打电话给我,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所以提早回家,却刚好在家门外遇见金在威和你爸妈,结果他们说你不见了,找我要人。”段凌桀轻声解释,长指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你打电话给我,就是想跟我说你爸妈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