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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钱婢 第25页

作者:绿光

“你”

“别逼我动怒。”他温声道,眸中却有了赤果杀意。

见状况不对,黄老板吓得拔腿就跑,什么利益全都抛在脑后了,只想着保命。

夏侯懿垂敛着眼,不断调气匀息,直到恼意自他胸口褪去,才缓缓张开了眼。

多年前的事,他岂会不知道?若真不知道,当初他又何必如此挣扎?

他看上凛儿的,绝非是她的外貌,而是她甜柔的性子,处处留步的良善,还有不展露于外的脆弱,让他莫名心疼,忍不住想怜惜她。

想到那可人儿,他忍不住快步走出厅外,想回主屋逗逗她,要她别再因为阮适的事而生他的气,然而才走了几步,便瞥见回廊底下的绿草里有抹白,他伸出长指捞起,认出是黄老板赠予的药。

药,是凛儿拿走的,怎会出现在此?

内心突地窜跳不安,握紧药瓶,他先是赶至偏院,却只见到硕之,他说她没来过,于是他又快步跑向主屋,里头烛火烁烁,却不见她的身影,再转向西侧的清风院。依旧不见她。

夏侯懿愈找愈心慌,难道说,她听见他和黄老板的对话了?

心头惴惴不安,他蓦地低喝,“来人!”

“大当家?”几名家奴迅速从前后院落奔来。

“去找夫人,包括府里、城内全都彻查清楚,非将她带回不可!”

“是!”家奴立刻散开。

他紧握着药瓶,心里抽痛着。这傻丫头,他挣扎得如此煎熬,正是因为他早知道前因后果,而挣扎的苦楚,他半点也不愿她尝,所以他才选择什么都不说的……

上官凛从后门离开,一路朝城南的方向走,原本要等天亮城门开,然而却有巡逻的厢兵识得她,她禀报去意后,好心地为她开了城门。

她徒步走,直走向城南郊外的一座新坟前。

“啊……老爷,我忘了带东西了,竟然两手空空的来。”坐在坟前,她暗骂自己竟连祭拜的牲礼花束都没带。

天色仍暗,不着灯火的城外,黑幕从天而降,将她整个笼置,她看不清墓碑上的名,却不会错认这是谁的坟。

“老爷,女子有才原是祸啊……”她呵呵笑,却泪流满面。“原来老爷是被我给害的,我才是那个罪该万死的人哪……”

唉,报仇……抱愁啊。

真正的罪魁祸首,居然是她,这仇该要怎么报?

直盯着坟,上官凛眼睛眨也不眨,泪如雨下,未觉天色渐渐发亮,只是怔怔地看着墓碑。

“老爷,你说,你想要我怎么做呢?”

上官家的产业取回了,她可以原谅夏侯懿的复仇行为,但却不能原谅自己无心的话而造成一桩又一桩的悲剧。她自以为聪明,从没想过自己一个动作,会无心累及多少人。

好比此回蓄意垄断南方货源,累得数人无药材可用,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缺了一味药而痛苦难熬,为了复仇大计,她在不知不觉中,到底伤了多少人?

“老爷,如果你当年不要捡到我,是不是比较好?”她笑问,软声沙哑模糊。“老爷,对不起、对不起……”

她从夜晚坐到天亮,浑然不知城里早因为她的失踪而人仰马翻。

夏侯懿派人搜寻,自己也寻遍所有铺子,就连清风楼也没放过,每个楼层都找过了,就是不见她的踪影。

眼看一天就快要过去,他寻思半天,终于决定前去州西瓦子的庞府。

汴京就这么大,皇城禁地她不可能进得去,而城里城外在天一亮之后他也已派人彻底翻过一遍,依旧没有她的下落,想来想去。她最有可能的去处,应该就是庞府了,因为她的义兄上官向阳就在那里。

一夜未眠,他黑眸赤红,沾血的锦袍未换下,倦意难掩地来到庞府外头,差人找来上官向阳,询问上官凛的下落。

然而死对头一见面,自是问不出个所以然,这时突见军巡铺屋的撞钟声响起,一列军巡而过,嚷着,“城东土市子东着火了,动作快!”

夏侯懿看向外头,瞥见天上一片猩红火光,内心紧缩,那是夏侯懿府的方向!

他不假思索地快步奔跑。

爱里除了一些奴仆,其他人都被他派出府外寻人了,若是凛儿回府,府里却着火了,那该怎么办?

回府的路上,他又瞥见不少军巡往城东方向前进,心里更急了。到底是多大的火,居然一口气派出这么多人?

他惴惴不安,却不敢表露在外,直到快步回到家门外,就见门口早已聚集了家中奴仆,正拿着捅朝墙内泼水,更有不少军巡已经动手冲人府内取井水救火。

“爷,你可回来了”指挥救火的翁老一见到他,一把抓住他。“阮适不知道怎么从柴房跑出来,在府里放火,我没办法阻止他,只能要大伙赶快一道跑。”

“阮适?”他皱紧浓眉。“可有瞧见夫人回府?”

“老奴不知道。”

夏侯懿从大门看向里头,大厅已经被火舌吞噬,难以想象更里头的院落是否还安好。

“我进去找找。”他推开翁老,直往里头走。

“可是爷,火已经烧得极旺,就连最北边的院落都着火了!”实际上,是整座宅院都着火了。

“放手,不管怎样,我非要亲自寻过一遍不可!”还有,他要亲自将阮适给杀了!这个祸害,早知如此,昨晚就该将他就地正法!

翁老抓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抓过一桶水兜头浇下,冲进火海里。

第10章(2)

宅院里早已是火海翻腾,迎面而来的是烫得痛人的火风,夏侯懿眯起眼在宅院内的林地里奔跑,每个院落每个院落地跑,就怕错过心爱的人,就怕她困在哪里,而他遗漏了。

“凛儿!”他吼着。跑着,好心急。

已经有多久没如此惊慌难定了?心像是悬浮在半空中,没见到她,就注定得要无根飘浮,无法安定,充满恐惧。

沿着围墙绕过一圈之后,他再从北边的院落找到西侧的清风院,边找边喊她的名,直到身后传来--

“夏侯懿,你这个笨蛋!你跑到里头做什么?没看到着火了吗”沙哑的软音尖声吼,却又不断地咳着。“翁老跟我说你跑进来找我,你是傻子啊,我根本就不在府里!”

她在城南郊外的坟前坐了许久,直到城内的嘈杂声传进耳里,才将她迷走的心神拉回。

听闻城门上的皇城兵不断喊着城东土市子东着火,不断传出撞钟声,她赶紧回城内,才发现着火的竟是夏侯懿府,也才知道这傻子竟早地一步入府找她。

夏侯懿回头,瞥见上官凛就站在月亮拱门边,用手巾捂看唇鼻,却还是不断地咳着。

“你这个傻子,既然不在府里,就该在外头等我出去。”他面露欣喜,快步走向她,却见她直往后退,不禁不悦地眯起眼。“你在做什么?”

“爷,咱们先到外头再说吧。”她客气地欠了欠身,先退到拱门外。

闻言,他大步流星地来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搂进怀里。“你敢躲我?你忘了许诺的誓言?”

“可是我--”她闪避着他的拥抱,却被他搂得更紧。

“你昨晚听到我和黄老板的对话?”他试探性地问,感觉她浑身立刻紧绷,确定自己的猜想无误,不禁心疼地叹口气,“在他告诉我之前,我就知道了。”

“你早知道了?”

“记不记得有天晚上,我和四熟药捕的官员上酒楼,闹得不欢而散?”

她想了下,恍然大悟。那是他第二次喝了酒,抱着她睡了一夜。

“那官员对我说,我爹天性贪婪,最后忍不住以劣药替补上等药材,还给了药铺御医一些抽佣费,太府监早已注意,所以当上官璇贿赂官员,盼可比货时,他们就顺水推舟地举办,正好给我爹办了罪名,说到底,一切只是我爹的私心而起。”他不相信,所以与官员闹得不欢而散,喝了大醉,不想知道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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