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雾,本王此生有你这等红颜知己,真是本王之幸。”世于将话语点到为止,不需再深论,知道她该已明白他的打算,别再将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朝雾容姿艳丽,和夕颜有几分相似,但他只当她是妹子,不曾有过私心。
“是朝雾之幸。”她袅袅婷婷欠身,尽避泪水打转,也绝不让它滑落。
早该知道的,王爷若是透过夕颜寻找替代品,早该找上她了。他狂肆如风却也柔情似水,那缝蜷情意只有她曾瞧过,深深撼动她的魂魄。
他虽待她很好,却未曾给过承诺,也适时保持距离,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这是他的薄情残酷,却也是他的温柔慈悲。
***
朝雾离去之后,世于将整夜守在兄长身旁,注意著喂药的时间、替他拭汗,一夜未眠地照料。
直到东方天际泛起一抹淡淡湛蓝,他才走到窗前伸展了下筋骨。
“水…”
“大哥?”他回头,瞧见床上男人睁眼,满脸痛苦,不由得喜笑颜开地走到他身旁,取来一杯温茶,却独饮一口。
“喂……”有没有人性!他是大哥捏,“喂!你要干么?我是你大哥耶。”
世于略瞪大眼,瞪著弟弟不断逼近的脸,不断嘟起的嘴,火大的低吼起来。
“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傍我一杯温茶漱口先!”
世于将微挑起眉。“原来你那时是有知觉的。”
“茶!”他粗哑的吼,以为自己气势十足,其实声响就跟小猫喵叫没两样。
“这不就来了?”单臂微撑起大哥的上身,他拿著茶杯一口一口慢慢地喂。
“痛快。”喝光了茶,世于略笑咧了嘴。
“听你一声痛快,我才痛快呢。”世于将也笑了,心中悬著的大石总算放下。
“二弟,那大夫你是打哪找来的?下手真狠。”笑完之后,世于略开始罗织罪状,非得一条一条清算不可。
“我痛得都从地狱一路爬回来了!”
“若能让你痛得从地狱爬回来,我会吩咐她下回再下重一点。”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
他低笑。“大哥,能听你这么说,真好。”再将人放回枕上,他动作轻柔的不敢弄痛哥哥半分。
第4章(2)
世于略清秀俊脸上尽避淡覆薄汗,但和之前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气色相比实在好太多了。
“二弟,那大夫的底细你可清楚?”边城地带,战火终年弥漫,身旁陌生之辈都必须严加考查身份,以防奸细渗入,身为征北王身边的军师,他防得比众人还多。
“我派苏尹去查了。”
“还未查清便将人带来居庸?”
“谁要你心疾发作?我顾得了那么多吗?”
“哇,你好狠的心,意思是说要是她若出乱子,全都算在我头上?”虽然心疾未愈,但他已能够自然谈笑风生了。
“不,会算在我头上,大哥尽避放心。”
“哎,我哪能放心呀?我听见她叫我大哥的大哥呢。”世于略唱作俱佳地叹了长长一口气。“二弟,虽说咱们家三弟失踪了十多年,但也没见你哪时想收个义弟,这大夫好大的魅力啊。”
他别有深意地叹著,话中意,兄弟俩心知肚明。
“此话怎说?”虽然明,可有人就是想装傻。
“你向来不离身的绿竹箫搁哪了?”
闻言,世于将唇角淡淡笑纹。“洞察力如此精湛,大哥真不愧是咱们大明第一策士呢。”
“还卖傻?”世于略怒瞪。“千万别跟我说你喜男风,我头一个劈了你。”
“若你能劈了我,我不会闪躲的。”他那一身破病身骨,要有本事杀他,他笑笑顺归九泉。
“啐!”世于略无力地叹口气。
“你明明精得像鬼,怎会在这当头犯糊涂?那人横看竖看都不是个大夫样子,你还不防!是因为人家长的像夕颜?可依我瞧,不怎么像呀,那神韵气息可是大不同,你不会因此而着魔才是。”
说到最后,已像是在喃喃自语,自推自演了。
“大哥,你可真是慧眼呢,一眼便瞧出两人大不同。”
“废话。一男一女,差很多好不好!”
“就连你也认定她是男人?”这下子换成世于将叹气了。
明明是在病危匆匆一瞥,怎能瞧得这么仔细?
“哎,你还在奢望她是女人啊?我问你,天底下有哪个女个会如此荒唐地把脸贴在我胸口,或跨跪在我身上?而且她力道很大,往我颈口一刷,痛得我想挣扎,她却一手就把我压得服服帖帖的。”所以,他绝不承认那人是个女人,不、承、认!
“我受伤时,还是她背著我回紫荆关城的呢。”
“你受伤?”
“皮肉伤。”
世于略完全不信他的说词。“你若只是皮肉伤,哪里需要她背著你回关城?”
“我想借机来点肌肤之亲咯。”
“你你你……”中毒好深啊;“你给我清醒,世家的子脉得靠你了。”
“还有你呀。”世于将支手托腮,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我这破烂身子怎么传子脉?”
“啊啊,原来大哥已经不能…”他掩嘴,佯装很吃惊。
“你说什么?”世于略凶巴巴地吼过去。
“我说——”
外头突地有声响,世于略微回头。“谁?”
“王爷,是我,苏尹。”
“进来。”
苏尹风尘仆仆赶到,脸上满是疲惫。“王爷,军师。”
“打探到结果了?”世于将懒懒看向他,刷开纸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扬著。
“是。”一顿了下,苏尹缓慢启口,“她是鞑靼鬼将,玺.爱罗辛儿。”
摇扇的手停住,他神色诡谲莫辨,好一会后,竟噙笑低问:“鞑靼太子?”那个总是带著面具上战场,被喻为鞑靼第一美男,却从未以真面目示人的太子?
“听闻鞑靼可汗决定,所有皇子谁先攻人边防,谁就可以成为可汗。”
“喔?”他拉长了尾音,黑眸炯亮,突地笑咧嘴。“我的眼光真好,大哥。”
世于略看著他很久,很用力地叹了口气。
“你的眼光好不好我是不知道,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你病得比我还重!”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世于将依旧笑著。“真是有趣,我曾经跟她在战场上交手过呢。”命运真是让人忍不住靶叹。
“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鞑靼那头。”那种把可汗之位当奖赏的作法,只会引那批皇子前仆后继来选死。
“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此一来,鞑靼反倒会内斗。”他早知道鞑靼近来动作频频,但每个都想要争权夺利,只会像盘散沙,压根不足为惧。
“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她想怎么做。”
连推算都不用,他已经确定她是为杀他而来,既是要杀他,为何至今迟迟未动手?想著,他不禁笑意更浓。
“她想怎么做,答案只有一个,至于你现在决定怎么做?”世于略乏力地问:“杀她?囚她?”
“依我看——”他眯起黑眸,笑得浪荡。“先逗逗她吧。”
“呃?你说什么?”
“大哥,你休息吧,我有事,先走一步。”收起折扇,世于将快步离去。
“等等、等等,你有什么事?”
“这她算什么大事啊?!先帮我把这些针拔掉——”世于略无力低叫,“苏尹,帮我拔针……”
苏尹缓缓移动眼,看著他扎在胸膛上的针,二话不说,软倒昏厥。
“喂!你有没有搞错?!堂堂的王爷贴侍竟然怕针?!我去你的苏尹,给我起来、给我起来——”呜呜,救命啊,他也很怕呀……
***
玺爱辛几乎是一夜未眠,尽避她累到动也不想动。
躺在床上,她辗转难眠,世于将和朝雾抱在一块的画面不断不断地在她睡意正浓时飘进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