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爹。”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却总是说不出口。
他想问,爹怨不怨他,恨不恨他,讨不讨厌他……
“若你不在,轩辕家就没子嗣了。”淡淡一句话,说明了轩辕彻不动的心思。
“爹?”他疑惑。
“往后,弄月就是你的娘,你待她,必须如待我一般。”黑眸浅润生光。
娘?余光瞥见花弄月双手环胸,恍若等着他乖乖地喊声娘呢。
不过大他几岁,要他怎么喊得出口?
但是爹的眼神,分明是要亲耳听见他喊一声娘,以表他对娘无非份之想……挣扎之间,他突地听见外头传来杂乱脚步声,数宇的嗓音跟着传进——
“庄王、庄主,不好了,马圈出事了!”
***bbs.***bbs.***bbs.***
翁老回报,马圈的马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一匹匹都口吐白沫地倒下,于是众人将如凤交给杏娘后,立即赶往马圈。
“弄月,你猜这是怎么着?”轩辕彻试探性地询问她的看法。
“我想应该是中毒,马上清理所有水源和饲料。”花弄月看了下,立即坐定指挥。“以防万一,把其余马匹隔离。”
当家主母一声令下,所有的小厮全都动了起来。
“你确定是中毒?”他赞赏地瞅着她。
“那不是热病,更不是染病,这些马匹都口吐白沫,泡沫带白却无血丝,应该是中毒现象。”以往在马场里,有时也会出现同行恶意下毒的事件,这类似的画面她见过。淡淡的分析后,她眉头微拧。“问题是,不知道是谁下的毒,目的是什么。”
“你的脑袋倒是挺伶俐的。”他笑,爱怜地牵起她的手。
“你还笑?不怕马匹死伤太多,到时候交不了差?”翁老方才说了,目前倒下的马匹数量已有上百匹了呢。
“放心吧,轩辕庄的马圈可不只这儿,若真买卖上出了问题,还可从南方调。”所以他压根没放在心上,他担心的,和她的考量一样。
“你有底了?”看他目光沉转,花弄月大胆猜测。
“你真是愈来愈懂我了。”
“少岔开话题。”她抓起他的手轻啃。“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不用担心,你先到那头歇一下。”待她啃够,他才指着前方湖边的草亭。“我去同翁老问些话。”
“我也要去。”
“乖,听话。”
“说过大事听我的。”耍赖呀!
“这不过是件小事。”他柔声缓气地哄,眉头微拢,好像她是个多不听话的娃儿。
小事?死了上百匹的马是小事,那到底还有什么大事?!
“不许乱跑,懂吗?也别到子矜那儿凑热闹,知道吗?”临走前,他不忘叮嘱再三。
“知道了,爹。”她不甘心的回答。
“谁是你爹?”他不觉莞尔,见她扮了个鬼脸,缓步走向草亭,唇角的笑意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森冷的寒冽。
***bbs.***bbs.***bbs.***
花弄月无聊的在草亭坐了会,随即研究起充当灌溉水源的湖,湖水相当清澈,可以看见鱼儿在湖底悠游。
看样子,毒物是出在饲料上头。而饲料通常集中放在马房里,和其余粮车摆在一块的,能自由出入那儿的不多,除了翁老还有谁?翁老是不可能做那种事的,所以一定是极为亲近的人。
“姑娘。”
背后突然栖来近乎猫声大小的低唤,花弄月缓缓回头,瞥见了藏身在树后的福泰女子,对方眉清目秀,亮丽照人,却带着些许憔悴。
“叫我?”
仔细一瞧,她的五官和如凤相似极了。
“姑娘,可否请你过来?”那女子小声唤着,随即又躲回树后。
花弄月想了下,又看了眼轩辕彻的方向,没瞧见他的人,随即起身,撢撢衣裙走向那位女子。
“有事吗?”
“姑娘,你是轩辕庄的人吧。”邢素青打量着她悬在腰间的轩辕庄令牌。
“请问你……”
“你知道如凤吗?”
花弄月轻呀了声。“你是如凤的亲娘?”难怪觉得这福泰身影有点眼熟。
“姑娘,我想见如凤一面,可否请你帮个忙?”邢素青眉一拧,泫然欲泣。“我多年没瞧见她,好想她呀,可她的爹不许我见她,你能帮我吗?”
“这个嘛……”唉唉唉,这种苦差事……
“姑娘,求你帮忙了。”邢素青二话不说,说跪就跪。
花弄月赶紧将她拉起。“没那么严重,别这样。”
“姑娘,求你同情一个为人娘亲思女的心,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这与女儿无关,我只是想看看她,看她一眼就好。”
“这……”看她哭得梨花带泪,花弄月再铁石心肠也没辙,而且看她这样哭,就让她想起了她妈。“好吧、好吧,晚上我找个时间把如凤带到后门让你瞧一眼,这样好吗?”
“姑娘,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
花弄月淡叹口气,希望老天成全,别被发现,否则她可吃不完兜着走了。
***bbs.***bbs.***bbs.***
是夜,用过晚膳之后,趁着要将如凤带回房的空档,花弄月将她带往后门,特地这开守门的门房,等着邢素青。
蓦地,她听见小石子丢进围墙里的声响,那是她们约定好的暗号。
花弄月赶忙拉了栓,开了门。
“姑娘。”邢素青神色更加憔悴了。
“这就是如凤。”她将刚吃饱,一脸爱困爱困的小肉球推到她面前。
“如凤!”邢素青蹲,压根不管外衫下摆沾上尘土,只是激动地轻触女儿的颊,想抱抱她,她却一溜烟地逃到花弄月身后。“如凤?”失望、痛苦瞬间出现在她脸上。
“她只是有点怕生。”花弄月赶紧再把如凤揪出来,却蓦地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跟如凤介绍。
“如凤,我是、我是……”邢素青怎么有脸说自己是娘?当初是她狠心抛下她与情人双宿双飞的,如今怎有颜面再见她?可,她就是想抱抱她,亲近她,毕竟她是她的骨肉啊!
“如凤,叫娘。”花弄月硬是将如凤推到她面前。
邢素青错愕地看着她,透过泪眼,突觉这女子慈悲得恍若菩萨化身。她知道,她就是轩辕彻欲立为妻的女子,她应该知道她以往的事,愿意让如凤与她相见,她已是感谢再三,如今竟还能宽宏大量地要如凤喊她一声娘……
她想,她大概知道轩辕彻为何为她着迷了。
“娘?”如凤嘟着小嘴,一脸不解。
“是啊,她就是娘,还不叫人?”
如凤看向邢素青,娇软地喊着,“娘。”
邢素青登时泪如雨下,将女儿抱在怀里,紧紧搂住。“如凤,娘的心肝宝贝……”
瞧着这一幕,花弄月的泪水也跟着在眼眶里打转。唉,她想起妈妈了,那疼她人心,宠她入骨的母亲,现在是不是也哭得柔肠寸断?
“蠢女人!”
静谧的夜里突地暴出轩辕子矜的叫声,花弄月朝后方瞧了下,立即摆手示意她俩先躲到一旁。
“如凤,咱们和哥哥玩个游戏,不许让哥哥找到喔。”
“好!”说到玩游戏,如凤乖巧地点头,亲密地拉着邢素青跑到一旁,躲在暗处。
花弄月见状,赶紧向前。“鬼叫啊,什么蠢女人?叫娘!”
轩辕子矜瞪她一眼,唇角撇了撇,闪开话题。“爹要你过去一趟。”
“为了马圈的事?”
“我不知道。”带到话,他本来就要走,却听见有人踩过碎叶的声响。“谁在那儿?”话起的瞬间,他人已经窜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