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爹待我好,我当然要回报他。”收回长剑,他哼了声。
腿软得还无法移动的花弄月,清楚瞧见他稚气的青涩,真不知道要哭还是笑。刚才他说要杀她时的神情,吓出她一身冷汗,但他现在羞赧的别过眼,却又教她想笑,但笑不出来。
“那么,我可以确定,你爹没杀了夫人和那个男人吧?”
“当然没有,他亲眼目送他们离开。”轩辕子矜回眼瞪她。“你不是特地跑了一趟后山吗?”
她上后山的事及用意,府内无人不知,他真不懂她在想什么。
“咦?那怎么会被说成他杀了他们,还丢在后山喂狼?”早知道他晓得实情,当初问他就好,她也不用辛苦的长征后山了。
“那全都是下人造的谣。”
“原来庄主不得人心啊。”也对,他对自个儿的孩子都不怎么用心,对下人大概也……嗯,不对,他对她还挺纵容、挺好的啊!
“才不是这样!爹是为了我!”
“为了你?”她抬眼,等着他的下文。
轩辕子矜终究年少,轻易地被她套出话。“因为爹收养了我。”
“他为什么要收养你?”继续装傻装不懂,顺便席地而坐,让腿休息一下。
“因为我大哥就是带走夫人的男人,我亲爹原是轩辕庄大总管,受不了这打击自刎谢罪,留下我……爹在遗言里,希望用他的死来化解庄主和我大哥的仇恨,也希望庄主可以收留我,但这件丑事在庄里无人不知,众人皆耻笑我、讨厌我,庄主为了肃清门风,便将多嘴的下人都赶出去,这些事渲染得整个太原府人尽皆知,每个人都在背后耻笑庄主,这几年好不容易才淡了些,我不允许……”
话到最后,涣散的眸突地清明起来,他近乎羞恼地吼,“蠢女人!你套我的话!”
“……你真好套耶。”她抬眼注视着他真情流露的告白。
他说得很感动,她听得也很激动呢,原来那个看起来有点冷淡的男人,内心竟有如此细腻的深情,宁可自己被误会也不辩解,这样的胸襟,她欣赏!
但想了想,花弄月又赶紧甩甩头。不行不行,她绝对不能对这儿的任何一个人投注过多情感,点到为止就好。
“你!”轩辕子矜俊颜绯红抽出长剑。
“乖乖,我已经被你刚才的剑吓到腿软了,别再吓我了。”她赶紧抬手制止。
“你!”哪里吓着她了,她明明一派悠闲!
花弄月正想跟他说什么,却听见如凤手抓着纸飞步而来。
“弄月~~”
“等等、等等!别用撞的、别……”砰!她倒。
这丫头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才六岁可以吃得这么圆?
“弄月,我字写好了喔~~”娇软嗓音稚女敕甜美,双手紧环着她的颈项,纸还在她手上扬着。“我有照着你写的写唷~~”
“很、好……”她重咳两声。她快被撞出内伤了!
正准备接过纸,却被轩辕子矜先抢过手,俊目扫过,脸色突变。
“照你写的写?”他浓眉挑得很高,表情轻蔑。
花弄月有点羞愧的垂下脸,慢慢坐起身。毛笔很难写,她也很努力了好不好……
“琴棋书画皆不成,你是凭什么想勾引我爹?”轩辕子矜扬着那张像爬满蚯蚓的纸冷哼。
“谁说我要勾引你爹?!”
“不然你干么穿这样?”
“天气热啊!”没看见太阳那么大吗?又没有电风扇和冷气,能怪她吗?
“……”他被她彻底打败。“我要走了。”再待下去,他会疯掉。
“等等、等等,你帮我教如凤啦!”
“那不关我的事。”
“喂,你很没有兄妹爱耶!”若她没记错,如凤落水时,他比谁都还紧张。
“谁要跟她有兄妹爱?她的娘是勾引我大哥、伤害庄主的罪人……说不定,她还是我的侄女呢!”他头也不回的说。
花弄月闻言,突然有点明白,为何如凤被安置在这院落里无人过问了。
因为她代表着丑闻真实存在过,所以庄主没有办法对她好,至少不能明着对她好,而子矜,明明担心却又嘴硬……唉,这个家问题真的好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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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掌灯时,难得阖家同桌用膳的大厅,当家的轩辕彻早已入座,义子轩辕子矜亦守在一旁,桌面珍食美馐,只等着至今尚未见着人的花弄月。
“子矜,你可有告知她?”目光落在手中帐本,轩辕彻眼也不抬地问着。
“我说了。”轩辕子矜一双有型的浓眉微恼地揽紧。
那女人该不会是记恨他午后对她做的事,故意拿乔不来了吧?!
“数宇。”翻页,轩辕彻轻唤着。
“奴才在。”守在厅门外的数宇快步而来。
“去探探。”
“是。”数宇领命而去,快步往灿亮如昼的小径走,然而走没两步,却发出了惊叫声。“哇啊——”
轩辕彻微抬眼,轩辕子矜已经快步冲出厅门外,正要询问发生何事,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旁小径上一大一小的身影,登时傻了眼,定住脚步。
“什么态度?没礼貌。”经过石化的两人身旁,花弄月没好气地啐了一口,随即牵着愈走愈沉重的如凤往大厅而去。“怎么了?愈走愈慢?”
轩辕如凤一双大眼盈盈。“怕爹爹……”她小小声地说,抿住小嘴。
“爹爹有什么好怕的?”这么怕?“有我在,不用怕。”
“可是……”
“不怕、不怕,咱们走。”她很紧张,却假装很自在。
其实如果可以,她是不太想来的,但一想到他们一家三口问题好多,就不得不来。唉,他是个成熟的男人,肯定不会笑话她,但她自己很别扭啊……
才刚踏近大厅,瞥见轩辕彻目光瞬间阴沉了几分,随即起身朝自己走来,花弄月二话不说将如凤护在身后,面带不悦地说:“喂,是你说要吃饭的,我带小姐来有什么不对?你何必臭着脸……咦、咦?你干么?”
“谁许你穿这样外出的?!”他恼声低斥,将月兑下的外袍往她肩上一套。
“我?”她垂眼看着自己的装扮。“这样有什么不对?”
“大大的不对!这是什么裙子!”他怒眼瞪着那不及踝的裙。
原本细致精绣的花裙,裙摆竟然只及膝,露出她一大截女敕白小腿,上头只穿了件湛蓝绣花短衫,腰间结细带,将她曼妙的身段衬托得引人无限遐想,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的意志力薄弱得吓人。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想她。
他决定选择,岂料她,竟惊世骇俗得很!
“天气热啊。”她一脸无辜。
“这穿着不合礼教!”替她将袍子穿好,顺便将绳结系得紧紧的,不许露半点春光在外。
她这一路走来,有多少长工下人瞧见她这模样?该死的妒意在轩辕彻体内不断发酵,几乎将他的意志侵蚀。
“哪可能啊?这时代不是最开放的吗?”骗她不知道喔,她穿得已经算保守了,印象中,她记得还有更透明更引人遐想的穿著。
“什么开放?”为何有时她总是说他听不懂的话?
“拜托,京城里袒胸露孔的一大堆,我这样穿还好而已吧。”穿长裙很麻烦,老是走没两步就差点被绊倒,走在树丛间还会被刮破,多累赘。“你看,这裙摆还是我自己缝的,花了我不少时间呢。”
说着,她掀开衣袍,拉起裙摆,有点献宝意味。
然而看在轩辕彻的眸里,却是全然不同的含意——“你在暗示我?”他嗓音粗哑,一把早已酝酿许久的火烧得他浑身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