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淡淡的嗓音逸出。
欲将花弄月拽走的男子立即松手,满脸卑微地走到轩辕彻面前。“这位爷儿,想看牲口?咱们这儿有漠北最神勇的飞马、大宛马、擎天驹……”
“还有造假的汗血马。”轩辕彻淡道,黑眸落在跌坐在地、一脸不解看着他的疯女人身上。
“爷儿,你别听那丫头胡扯,这汗血马岂会是造假?”
“造不造假我没兴趣知道,但是你的丫头弄脏了我的靴子,这该怎么赔?”他轻指着自己沾上黄沙的靴。
花弄月一双大眼险些跳出眼眶。
不是吧~~他不是想帮她吗?原来只是为了她弄脏他的靴?
这是什么世道、什么世界
“轩辕庄主,发生什么事了?”马市的主事闻讯跑来了解状况。
“那丫头弄脏了我的靴,我要她的主子同我赔礼。”轩辕彻目光慵懒地看着脚下靴。“这可是皇上赐给我的靴子,弄脏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主事抓着那一头雾水的男人好心讲解训说了一番,那男子立即黑脸刷白,看向状似悠闲的轩辕彻。
他脸色平和,不愠不火,但却教人望而生畏,举手投足之间是与生俱来的傲气。
轩辕庄,犹若当今圣上背后最大的国库,试问在皇上面前有多红?
比头顶上的艳阳还红!
“说,这事,该怎么了?”轩辕彻黑眸淡扬。
怎么了?这……那男子哭丧着脸,看向准备当和事佬的主事。
主事转而看向轩辕彻,谦卑的问:“依庄主看,该怎么处置?”
淡淡扬眼,他不带笑意的无波俊脸有着令人感到沉重的压迫感。半晌,才听他懒道:“就把那丫头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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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弄月睁大眼。皇上御赐的靴子还真是好大的面子啊,居然弄了点沙尘,便可要一个人……
她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阵仗,却突地对上那近乎冷漠的眼,发现其中透出些许复杂情绪……等等!难道说,其实他是个好人,是想帮她,所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若真是如此,他会不会太用心良苦了一点?
“那有什么问题?大爷可以立即将她带走。”男子双手一摆,神色真诚,恨不得快快将烫手山芋送走。“她不过是个街头乞儿,是我好心收留她,若是爷看得上她,就带她走吧。”
“子矜。”轩辕彻轻唤。
“庄主。”轩辕子矜方从一阵混乱回神,立即迎向前。
“叫爹。”他淡淡地纠正。
花弄月再度瞪大眼。虽说他的声音不大,但她听得可清楚了。
“……爹。”轩辕子矜垂首轻唤着。
哇~~好大的儿子啊,这少年郎横看竖看都约莫十三、四岁了,那这位救命恩人……再次打量他俊朗如华的面貌,霸气冷潜的气态,绝对不到三字头啊!她只能说,这里的人都好早结婚喔。
“带她下去。”
轩辕子矜不解地瞅着义父,年少而世故的脸随即将情绪掩没。“是。”
“等等,我还有东西没拿。”见他走来,花弄月忙喊着。
她的包袱,她的家当,她的一切……
回头,见义父一个眼神,轩辕子矜立即明白。“我同你去拿。”
花弄月赶紧起身,拍了拍沾满身上的沙土,临走前,不忘回头再瞅那救命恩人一眼。
他立在沙浪卷烟之中,身姿昂藏迥拔,俊颜出众却淡漠无人味,但无论如何,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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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来、冬临、春再来。
轩辕马圈就位在轩辕庄后方的大片山林地中,入冬时,一片雪白冷银世界,冻得直教人受不了,然春来雪融,一片女敕绿娇红缤纷整座山林,湖面山水倒影,烟岚缥缈,美得犹如人间仙境。
“花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睡!”
“哇——”花弄月被吓得从木板床上滚落冷硬地面,痛得哀哀叫。
“还睡”外头管马圈的翁老更加卖力的吼。
“醒了!”磨了磨牙,她没好气地朝外吼回去。
“昨儿个就同你说了,今儿个这百匹马全都要押到京城的,你偏是起了个晚,存心找乱子!”
“知道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不就来了?”她很气虚地叹了口气,爬了爬一头乱发,拉拢中衣,再披上一件外袍,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才开门。“翁老,我马上就好。”
翁老精烁的眸朝她头上那窝乱发打量。“你那个头发能不能想个法子?好歹是个姑娘家,别这样邋遢得伤眼。”
“邋遢得伤眼?这可是……”算了,不说了,反正说了也是白搭。“我尽量。”
在翁老不怎么认同的视线下,她阖上勉强可以挡风遮雪的门板,很下意识地打理着自己。
但,真不是她要说,这衣服还真是该死的难穿!
瞪着每回都与她交战数回的绳结,她就忍不住又叹起气。
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扳着指头算着,从她无缘无故摔马摔到这个世界,也已经有八个多月了。
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饶是她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只是个狂热恋马的大二金融系女学生,爱马成痴,常常流连在父亲友人的马场里。生日当天她骑着父亲送的马在后院里驰骋,然后马失蹄,她摔下马,醒来竟然出现在巨木古林里。
她饥肠辘辘地下了山,才惊觉自己竟出现在不属于她的时空。二十一世纪的金融系才女兼校花,竟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唐朝沦落为乞丐,妈要是知道她的处境,一定会替她哭上三天三夜。
而后,她遇上了南下的马队,尽避摔马让她对马造成心里阴影,不敢太接近马群,但为求温饱,凭着她对马的知识,她很厚脸皮地求马队头子留下她。
要走去哪?她不知道,未来是一片无尽的茫然,但她不想坐以待毙,只希望尽量往南走,往繁华点的地方走,而后来到太原马市,再然后,就被她的救命恩人带回太原的轩辕庄,把她丢在马圈里不管。
她的救命恩人哪,打从她来到马圈,就再也没看见他了。
肯定是把她忘了……很快的,再不回二十一世纪,每个人都会把她给遗忘吧。
二十一世纪的爸妈,肯定因为她的失踪而吓坏了吧?
她也想回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每每阖上眼,她就不知有多希望当再张开眼时,这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
但这奢望,一晃眼已过了八个多月,想到她必须在这古老年代里待到老到死,她就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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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丫头,你死在里头了”翁老适时地吼回她被恐惧笼罩的心思。
花弄月呼出一大口气,回头瞪着门板。“还活着呢!”
她修养再好,也是有脾气的喔,再这样嚷嚷,她早晚、早晚……哭给他们看!
一点都不知道要怜香惜玉,好歹她在二十一世纪时也是个千金小姐,现在天天要她清马厩搬马粮,洗马刷马,她也会很害怕的好不好!她也没料到光只是摔马,就会让她连接近马都害怕啊!
恨恨地穿戴好,门一开,她不禁又怨了。
“翁老……”不就说她马上就好吗?非得这么紧迫盯人?“我又不敢太接近马,马群也不需要我点算,你催我这么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