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闭嘴!”魁里暴吼,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吴十全满是倦意的嗓音,劈头就骂,“死老头!”
吴四维吓得瞪大眼,随即不满地走向他,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在吴家,辈份代表一切,敬老尊贤是座右铭,长幼有序是人主观!而他竟然对父亲口出秽语,当然要教训。
“冠荧?”吴十全的笑声透过电话扩音器逸出,仿佛一点都不在意他这样唤他。“嘿,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我管你现在几点!傍我听著,叫你儿子给我识相一点,再白目下去,你看我怎么搞垮你的四方集团!”魁里压根不管吴四维抡著拳头就要落下,发狂地对著电话吼。
“谁要你死都不承认自己的身份?要不然端出叔叔的身份,压都压死他们,谁还敢在你面前作怪?”
叔叔?!呼呼作响的拳头,赶在最后零点零零一秒紧急煞车。
两兄弟呆掉了,静默好一会,吴八德抱头吼著,“这怎么可能?!”哀声凄厉。
“欸,那是八德的声音?儿子,有没有好好地叫声叔叔?”
吴四维双手软掉,快要站不住脚。
他这个快要年过半百的男人,竟然要叫一个三十岁的毛头小子叔叔……难怪吴冠荧的身世和长相会保密到家!
第十章
“吴、修、身!”
“有!”吴修身露出阳光大男孩的笑容,小跑步地来到她身边。“婶婶有何吩咐?”
辟亭又眼角抽搐。“不要叫我婶婶!我问你,你把我带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她曾经来过,是吴家的别馆。
“当然是静养。”回答得多好啊。
“这不是我家。”
“但肯定比你家还舒适。”吴修身又溜回厨房,弄了两杯香醇的牛女乃花茶。“婶婶,你的牛女乃玫瑰茶。”
“不要叫我婶婶!”接过茶,她还是骂。“我警告你,你现在的行为等同於绑架,小心我告死你!”
“哎呀,别害羞嘛,昨天我听我爸说了,魁里其实是正港的吴冠荧,既然你跟他交往,论辈份,我叫你一声婶婶刚刚好而已。”他在她对面坐下,轻松的语气像是打算和她闲话家常。
“你该不会是配合你爸绑架我,想牵制魁里吧?”黑白分明的大眼从杯沿探出。
吴修身噙笑的黑眸东飘西飘,到最后很无奈地叹口气:“唉,我爸跟我大伯想把他赶出四方,所以借你一用,稍稍威胁他,你放心,不可能伤害你或伤害他的。他们啊,没那个胆子真的干出什么大恶之事。”
“照你的意思,我就应该乖乖地侍在这里?”把茶一搁,潋滟水眸夹带狠劲凌空杀去。
“能这样是最好。”他浅啜一口,也极其无奈。
“喂!我们认识几年了,你这样整我?”
“所以你问,我就照实说了啊!你就忍耐一下,最晚,应该今天晚上以前就可以送你回家,你不要太激动,要是身体又受不住,我会内疚的啦。”
“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
“别生气、别生气,反正你不也是很气他提议并购向阳,他会怎样,你也不需要在意的嘛。”
“我……我只是不喜欢被利用。”她抿了抿嘴,打死不承认担心他。
“是吗?”吴修身看著她神色噙满淡淡的落寞,忍不住大叹口气。“其实,有件事我应该要告诉你,但我没有,身为朋友,这是我的错,所以现在告诉你,至少让你不要再误会。”
“什么事?”
“就是……”沉吟了会,他豁出去了。“其实,并购案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快速进行,是我爸主使的啦!”
基於商业机密,他实在不该说,但他们是朋友,是朋友就应该坦白——从宽。
辟亭又瞪大眼。“可是、可是他说是他……”
“对,是他提议,但进行这么快速,吃相这么难看,是我爸下令的,目的是要让他和假扮他的两个人对立……那时,他们也不知道那个是假扮的,所以……我到底是在说什么?”吴修身说到自己也很混乱,“反正我要跟你道歉。”
辟亭又的心神不知道已经飞到哪里去了。
若真是如此,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说?只要他说,不是他经手进行的,她就不会那么生气。但他一定是想,毕竟是他起的头,所以才会连解释都不说。
真是个人傻瓜!说要跟她解释,却不说重点,她就不信他会不知道这件事的内幕。
“你要去哪?”见她突地站起,吴修身也跟著戒备。
“我要回去。”她目光坚定。“你敢拦我试试看!”
他跟上去。“亭又,不要这样啦,你这样我很难眼我爸交差,反正我又不会对你怎样,你可以当今天是朋友聚会,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天南地北的聊。”
“是啊,聊你爸是怎么并吞我家公司的?”她瞪著已经滑到她面前的吴修身。
他俊脸愧红。“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先冷静。”
“等你想好办法再叫我冷静。”什么冷静?她的男人被推到前线,等著被人挫骨扬灰,她哪有心情跟他说些五四三?
他们还有误会没解释清楚,她还要跟他说,她愿意原谅他了,要是他都还没听她解释就离开台湾,天啊……他们那时说要去流浪的第一站是哪里?
“亭又,你别走。”吴修身轻轻地扣住她的手腕。
她回头就是一个巴掌。
“你打我?!”他难以置信她竟然动手打人。
“打你刚好而已。你爸使计并吞我家公司,我没对你吐口水,你就应该偷笑了,给我放手,小心我打肿你!”
“不放。”气死,他真的会肿得变猪头。
“你可恶!”扬掌再甩,却被他抓得正著。
“你以为你在打儿子啊,尊敬你,叫你一声婶婶,你不要不知好歹。”吴修身沉下脸,怒目喷焰。
“你!你这个混蛋!”她改抬腿踢他脛骨。
吴修身痛得哇哇叫,蹲身抱著脚,官亭又趁机溜出去,像只要飞出笼外的鸟,他不管痛,拔腿就追,就在她跨出大门的瞬间,他飞身扑去,两人双双跌在门外的车皮上。
正巧,一辆车驶近。
吴修身抬眼,身下还压著官亭又。“你看,你就乖乖地等我爸回来不就好了。”眼角余光瞥见父亲飞也似的跑来,他哇了一声。“爸,原来你可以跑得这么……”他的惊叹来不及画下句点,父亲握拳就赏他一记爆栗,他瞪眼控拆。
“爸,你为什么打我?!”
不只是打,下一刻,他被父亲整个拖起丢到一旁。
包吊诡的是,他眼睁睁看著父双跪下男儿膝,几乎是五体投地地跪伏在官亭又面前。
这是什么状况?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吴八德的老脸已经贴到草皮,声音之大,几乎可以撼动整片大地。
辟亭又一头雾水,却又万分戒备地爬起身,瞪著这占怪的画面,猜想现在是上演哪一出戏。
“亭又,你没事吧?”
低柔的嗓音逼近,她抬眼,瞥见她的男人站在逆光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担忧。下一刻,她已经落在一个结实的拥抱里。
“我没事,我很好,只是……”她埋进他的胸膛里,听著他急切的心跳。
“那个混蛋!”魁里横眼瞪著尚在状况外的吴修身。
“修身,过去道歉。”最后下车的吴四维命令。
“嘎?可是,是我爸……”
“道歉!”
吴修身再不情愿,也得听令低头道歉。“对不起。”
“叔叔,要不要先带官小姐到屋里坐下?”吴八德不知道何时已站起身,连沾在身上的枯草都来不及拍掉,便急著讨好两人。
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