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至光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你听见没有?”
“不用紧张,基本数据已经出来了,钟离确实是可以出院,毕竟待在他想待的地方,心理压力较小,对病情也较有帮助。”王志笃跳出来救驾。
“真的?”
“我是医生,听我的总没错。”又是那一记温和如风的沁人笑意。
“你可以不用笑得那么甜。”钟离也横过肩膀,挡住两人勾缠的视线。
有没有搞错,当他的面勾引他老婆?没听过朋友妻不可戏喔。“……我在帮你耶。”很没义气喔。
“知道,感谢你的大恩大德,来世必涌泉以报,开心了没?”他凉道。
“说什么来世?闭嘴啦你!”李淑儿敏感得像只歇斯底里的吉女圭女圭,只要听见相关字语,就忍不住抓狂。“快点,大伙帮忙,先让他回楼上休息,不要让他一直站在这里,还有……你抽什么烟啊,不知道抽烟会得肺癌吗?把烟捻熄!还有,把空调开到最大,这里的酒味太重了!”
一阵机关枪扫射,客人与服务生皆傻眼。
这里是酒吧,没酒味就太扯了,抽烟会得肺癌是每一个抽烟者都知道的事,以往没在意过的事,现在怎么敏锐得有点好笑?
但不解还是藏在心底,大伙依照指示办理,免得惹上杀身之祸。
看熄烟的熄烟,开空调的开空调,钟离也实在是哭笑不得。
钟离乃和王志笃分别搀着他的两边,李淑儿拎了包包正准备上楼,却见罗至光堵在门口。
“罗教授,还有什么指教?”她绷着睑。
“那个……”罗王光搔了搔脸。“钟离也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他的病情,我想,你还是别表现得太明显较妥,免得增加他的心理压力。”
“我有表现得很明显吗?”她皱眉。
“你没感觉吗?”简直就像是一头捍卫小狮的母狮子,好像只要有人对钟离也不利,她便会立即扑上去咬死对方。
“有吗?”还是皱眉。
他翻了翻眼。“低调点。”
本来是打算为自己说过的话道歉,但如果现在对她说,其实钟离也的病已经痊愈进入恢复期,不知道她会不会一口咬死他?
所以,他想,一切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就好。
“我知道了,谢谢教授。”她收起獠牙和怒爪,温顺得像只小绵丰。“先前在医院对教授说话过分了,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确定了他确实是钟离也的好友,而且每件事都是站在钟离也的立场说的,所以她虚心受教,默默反省。
“不会啦,那没什么啦。”啧,这么说,岂不是更显得他小心眼,恶意整她?不是要他内疚来着?可是,眼前的状况似乎也由不得他说出实话啊,依他看,他应该先躲起来一阵子才对。
等到哪天水落石出再现身。对,就这么决定了。
“那,教授要不要一起上楼?我请您喝杯咖啡。”
“不、不用了,已经很晚了,我明天还有课,我要先回去了。”找了个说法,他快快抽身。
“真抱歉,让你们忙到这么晚。”硬是把钟离也架到床上休息,强迫他吃药后,李淑儿走进客厅,一脸愧疚。“我要是肯见他的话,他就不会麻烦你们了。”
“不会啦,大嫂。”钟离乃撒娇地拉着她到沙发坐下。“你不生他的气,我就很高兴了。”
她指的是事发之前,李淑儿尚未平息的怒气。
“我没生他的气,我只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而已。”真没料到的是,他瞒的竟然是这么大的事。“但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地收敛脾气,尽可能地让他把心情放松,不要造成他任何的心理压力。”
钟离乃听了,眨眨眼,觉得这话意透着古怪,但又觉得相当合理。“也对,毕竟依我看现在的状况,能够放松,对他而言是好事。”
“还有……”李淑儿咳了一声,有些羞赧地站起身,拉着王志笃到角落,小声问着,“请问,他现在这个状况,可以、可以……”
“嗯?”
“就是……”她把他身子拉下,附在他耳边超小声地说完,俏颜烧辣似火。
王志笃挑起眉,看了她一下,说:“是可以,但尽量不要让他太劳累。”心想,完蛋,全都是罗王光那家伙惹的祸。
看样子,他还没跟她吐实,才会让她生出努力做人,为钟离留种的想法。
据他所知,钟离当初没有做放射线治疗,想要做人,应该没太大的问题才对,但他回来台湾这么久,却始终没碰过李淑儿,那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到时候要是求婚不成,搞得小俩口再生变,罗至光可真的是一代罪人了。
“好、好。”李淑儿头点得脸都快要垂到地上。再抬眼,脸上笑意盈盈。“要不要喝杯咖啡再走?”
“不用了,已经很晚。”王志笃软笑婉拒。
“大嫂,我明天再过来看你和大哥。”钟离乃也很识相地跟着一道走,把一方空间留给两人。
“如果有什么状况,任何时候都可以打电话给我。”王志笃递上电话号码。
李淑儿会意,笑得很羞涩。“喔、好。”
送走两人,她回房,洗了个战斗澡,卸了彩妆,顶着一张素颜,头发未干,穿着居家服就溜进钟离也的房间。
脸色还是稍嫌苍白,好看的唇不着血色,紧闭的眼似乎更加凹陷立体,尽避不减他迷人丰采,但他确实是病了。
为什么她会没发觉呢?
蹲在床边,模着他俐落短发,指尖微掠他的颊,微凉,透着一股沁寒。
他那么爱漂亮,一登场就要求魅力四射,近乎自恋的人,哪可能留这么朴素的发型?应该是治疗期间不得不剪的吧。
爱怜地注视他出色的五官,心里强硬巩固的那面墙塌陷在他无尽的柔情里。
也难怪她根本没发觉他有异状,因为他始终在笑,笑得神采飞扬,不见破绽,每天每天死皮赖脸地纠缠着,光是要应付他的热情就够她筋疲力尽,哪可能注意他的病态?
是不痛吗?不然,为何她没瞧见他在面前皱过眉头?但,怎么可能不痛?是不想让她发现让她担忧吧……
“钟离也,你是个笨蛋。”凑在他耳边小声低喃,不像责怪,反倒有点像是在撒娇。
“干么趁人家睡着时骂人?”埋怨声沁在黑夜里幽幽传来。
“吓!”她跳了起来。
“吓到了?”张眼,黑润的眸像是要隐入不着灯的夜色里。
“你不是睡着了吗?”啐,没睡着也不早说。
“本来是睡着了,但被骚扰醒了。”抓着被子,有点小羞。“但没关系,我继续睡,你不要停。”
通常这个时候要是没仰天大笑,也要狠踹他两脚以泄心头之痒,但此时此刻,她没预警地泪如雨下……
“淑儿?”钟离也被吓得翻坐起身,将她搂进怀里哄着。“怎么了?”
“都是你啦!”害她呜呜咽咽、抽抽噎噎的。
痛就说嘛,不舒服要讲啊,干么还刻意要逗她笑,明明是该让人费神照料的人,怎么却依旧扮演着她的开心果角色?
“我怎么了?”
“你欠揍啦!”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逗她!
“好嘛,给你揍。”他把嘴一扁,把俊魅帅脸糟蹋到淋漓尽致的地步,腾出胸膛的位置供她练拳。
“你神经啊。”她哪舍得?拳头没挥向他,反倒是把脸轻轻地贴了上去。
钟离也受宠若惊。“淑儿?”他想,他大概知道罗至光跟她说什么了。“淑儿,你不用担心,我好得很,身体已经进入恢复期,志笃也说我没问题的,我还在想,最迟一个月,我就会回去接管鑫全董事长一职,当个替你卖命的员工,你觉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