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他哼了声。
前世今生、前世今生?人真有前世与来世?
“所以我猜到了我此生的任务了。”这是她昨晚细想过后的结果。
老板说,有缘自会相见,台湾不是挺大,但想要随随便便碰见他,是需要一点运气和缘份,而他因缘际会再度来到她面前,她想,她该是有其天命才对。
“什么意思?”
“你的心总是空荡荡的,下意识找了许多东西来充塞,却怎么也满足不了,只因你的心缺了个角,灵魂掉了一半,而我来,就是要补你心底的角,找回你失去的灵魂。”
齐子胤被她的话给怔住了,饶是认识他很久的任达方也不见得能够如此恰如其分地点出他的感受。
“我问你,你的梦曾经作到最后吗?”
“……没有。”他保留了。
“也许是你下意识不想知道。”她近乎自言自语的低喃。“但我知道结果。”
因为那女孩,最后被下药毒死了,代表着他们并没有白头到老,而且他肯定是目睹那女孩的死去……尽避她没有梦过最后一幕,但她猜,八九不离十了。
如此的因缘纠葛,造成他此世的寡情冷郁,也算是合理了吧。
想着,心竟没道理地痛了起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听不清她的喃喃自语,教他没来由地火大。
“我说,只要你梦中的女孩出现,你今生就圆满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她说吗?
讨厌、讨厌!虽说梦中的女孩惹人怜爱,但她就是矛盾的想讨厌她。
可恶,她也跟着矛盾了。
“她会出现吗?”
乍扬的惊喜笑意在他脸上荡漾着光亮,整个冷硬的脸鲜活了起来,像是从这一刻起,才是真正活着了。
她眉心发狠地皱成一团。“……我不确定,但是既然你出现了,没道理她还在轮回之中吧?你又不是什么大恶之人,老天不会真的让你孤独一生啦,要是她出现了,到时候你肯定要包给我一份特大号的媒人礼。”
齐子胤尚处在突生的狂喜之中,但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撇唇凉道:“八字都没一撇,还说得跟真的一样,要是到时候她没出现,你赔我一个啊?”
他是怎么搞的?听她要把他推给另一个女子,竟然觉得不痛快?
“大不了我赔给你啊!”没细想,话就这么不经大脑月兑口而出。
话出,两人同时对望发愣。
一种酸甜的滋味从纠缠的视线一路窜进齐子胤的心底,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他并不讨厌,甚至感到怀念,一种等待已久终于落实的踏实感。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敢承认,他确实是时时刻刻惦记着梦中女孩,可眼前这一逗就冒火的直爽女人,性子竟像极了梦中那病弱的女孩……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的啊,甚至她的脸……
“喂,我问你——”他干涩开口,放任视线继续纠缠。
心中突生奇想,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嗯,你问。”不能转开,好像转开就输了气势……啐,什么输了气势,她根本只是舍不得转开眼。
她真的好喜欢他的脸。
“你说,我跟她今生真是有缘?要是她容貌变了,我怎么知道她是谁?”
他突然想起她说过,她愿意陪他一起死。那一刹那,他在她的眼里读出不解……意思是说,就连她也不懂自己为何要这么说吧?她,肯定也是不知道,在梦里,他也曾对那女孩说过一样的话,甚至还记得当初的心境——
那是一种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觉悟。
那她呢?
想着的同时,突觉好似有道看不见的结界将两人束缚于内,但压根不觉痛苦,甚至享受着这种难喻的静谧脉动。
他的个性暴躁,靠着对艺术品的喜爱修身养性,却得不到如此纯然的平静,一种让人甘于沉沦的恬淡。
“前世有如此深沉的纠缠,今生肯定要偿还,究竟是谁欠谁,谁要还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前世的接触,才能生出今生的缘。”她说得头头是道,笑意却有些泛涩。“我想,今生你容貌未变,必是为了吸引她来,而她,就算变了容颜,换了时空,你应该还是会认出来的。”
她的存在,肯定是为了要撮合他们两个,要不,为何要让她梦见那些与她无关之事?那代表着,她的前世必与他们有牵连。
“她有没有可能变成一张我很讨厌的脸?”视线依旧未动,紧锁着她那双欲语还休的眸。
哇,他的想法真的是太刺激了!
“也许,有可能是老天给的试炼。”不行了不行了,她受不了再这么近距离地与他对视,得快逃,要不然会万劫不复的。
明明就很机车又凶恶的人,干么在这当头搞深情啊!有没有搞错?请继续机车下去好吗?她不是他的菜啊……
“那么,你见过自己的前世吗?”忍不住冲动,他想要追问更多。
如果,她就是“她”……撇开那张脸不谈,她的性子确实是像极了“她”,而她,有可能是“她”吗?
说试炼也说得通啊!记得初次见面,两人就杠上,第二回再见,为抢版画再杠一次,而第三回,他莫名其妙上山再相遇,而后她救他……这缘份古怪得紧,她不觉得吗?
她苦笑。“我看不见自己的命运……很好笑吧。”想了下,收敛苦笑,她阳光又乐观的说:“看见有什么好呢?那感觉就好像先偷看了电影花絮再看电影,味道就不同了,还是要一步步慢慢品尝才够味啊。像你,背负着两世记忆,痛苦吧?”
他怔住。
“是不是老是产生一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是不是老觉得自己不该待在这里?是不是会在半夜里哭醒,拚命想要追寻,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
他傻住.表情像见鬼.
“我是看不见自己的前世,但我看得见你的啊。”害得她也常常搞不清楚今夕是何夕,她这个局外人症状都这么糟了,何况他这个当事者?“今生,你一定会圆梦的,绝对。”
“这么肯定?”他的声音有点沙哑。
是她心思细腻如丝,还是命理师都是如此洞悉人心?为何她的每句话都戳进了他深藏在内心不被人发现的角落里?
忍不住把她和梦里的女孩再次重叠,他恍惚了起来。
“一定的,每个人的一生都该要圆满的。”而她的圆满呢?要到哪里追寻?
“有没有可能跳出前世,只谈一场属于今生的恋爱?”倘若她不是“她”,错过她,他得要再继续追寻?
“若你能放得开前世的狂恋,就不会被前世的梦给束缚住,换句话说,你们也许是相约今生再相逢,应该是可以遇得见的,我……可以帮你看看。”她主动牵起他的手。
他的手厚实刚硬,碰触的瞬间,让她想起杭州坠崖时,她不顾一切地抓住了他,心惶惶然的,好怕失去,那情感从天而降,那么突兀却不冲突,真怪。
明明情份没深浓到喜欢的地步,为什么心生古怪?是因为那姑娘的情感流入了她的体内?
“看什么?”他一头雾水地问,指尖却贪恋她柔软的掌心。
“看你的未来。”
“怎么看?”
“就这么看。”将他的手抓到额前,正准备聚精会神时,却突地发现身侧有道诡异的目光。
同时,齐子胤也发现了。
顿了下,他恼声咆哮,“我要你去拿版画,你是拿到哪里去死了?!谁要你窝在这里瞧的?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快快抽回手,准备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