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医生在里头。”她退开走进屋里,瞥见路不绝已经走出房门。“你要不要紧?”很自然地扶住他,仿佛她向来是如此扶持着他。
“今天下雨,我就知道你肯定又不舒服。”那人提了两个大袋子进来,轻松地接过班梓的任务,把他扶回房内。
“班梓,把东西冰进冰箱里。”进房前,路不绝如此叮嘱着。
“喔。”眼巴巴地看着房门关上,她有种无法介入的被遗弃感。
原来只要一下雨,他就会不舒服啊。
大概是身上那些伤作祟,肯定很痛吧。
她突然发现,自己很想了解他,渴望进入他的生活,他的世界。
第三章
“路,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没错。”
“这样好吗?不会太冒险了?”
“不去冒险,怎么采得到最美的花?反正……我会看着办。”
“……我不希望你受到二次伤害。”
“再没有人能伤我更深了。”笑中带着微乎其微的叹息。
班梓边做着早餐,边摇头晃脑地回想着昨晚不小心听见的对话。
她发誓绝对不是偷听,真的是不小心。
冒险?指的是什么?与她有关吗?嗯……好像不是,应该是指医生自己吧。而他又在冒什么险咧?还有什么二次伤害?
噢噢噢~~她好想问,可是医生没提起,她怎么好意思问咧?
摇头晃脑太大力的下场,就是撞到旁边的吧台柜,痛得她龇牙咧嘴,蹲猛搓着痛处,不忘对吧台柜略施暴力,以示泄恨。
岂料一打即开,里头装的是一瓶瓶的酒,还有雪克杯,及各式各样的调酒工具和酒杯。
不知为何,看到这些器具,她像看见宝物一般,沉亮的眸绽放着光芒,伸手取了几样,如行云流水般将几种酒加入雪克杯里,潇洒自在地摇动着,一气呵成地倒进一旁的鸡尾酒杯里。
当路不绝踏出房门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先是一愣,而后咧嘴笑开。“一大早就喝酒,会不会太颓废了一点?”
突来的声响教班梓吓得跳起来,回头看见他正缓缓朝她走来。“你、你身体还好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今天没有下雨,应该比较不会痛了吧。我刚才看过了,今天是大晴天喔!”
哒哒哒哒~她所有的关爱化为已上膛的乌兹冲锋枪,一发一发炽烈地打进他的胸膛。
“……你在答非所问欸。”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拿起她调好的酒。“可以让我喝喝看吗?”
见他要喝,班梓赶忙阻止,“我调好玩的,你不要喝,要是等一下出问题怎么办?”
“不会。”路不绝尝了一口,神情微变,复杂又高深莫测得让人读不透。
“怎样、怎样?能不能喝啊?不能就别喝了,你要是出事的话,我没办法送你去医院耶,而且要是叫救护车的话,说不定救护人员会拿掉你的面罩喔,到时候你会恨死我的啦~~”她哇哇叫着。
她大概猜得到为什么他要戴面罩,光是他脚上的伤就那么可怕,可想而知,他的脸也绝对有伤,因为他不想被人看见,所以就戴面罩,又也许他是有点自卑吧。
话说回来,他连粮食都是麻烦朋友送来,就代表他不想出门,不想遭人非议,不是吗?
路不绝扬起眉,听着班梓直线的思考路线,不禁又笑了。“你想得好远啊。”
“我猜错了吗?”
他没有给她答案,在吧台柜前坐下。“这调酒很好喝。”
“真的?我喝一口。”
“不行,你有在吃药,不能喝任何有酒精成份的东西。”他摇晃着酒杯,神情恍惚得像是陷入很深很深的回忆里。“你知道你调的这种酒有个名字吗?”
“我随便调调的捏。”她真这么神?
“这种酒叫做Margarita。”
“Margarita?”
“有个故事。”他又浅咂了一口,说:“这种酒是由一个调酒师所创,而Margarita是他已故女友的芳名,Margarita外出打猎时不幸为流弹所伤而亡,调酒师为纪念她而创了这杯酒。”
他没说,这是他最爱的酒,是这种酒引领他们相识。
“好不幸的故事,讨厌。”
“真是没有半点文学修养,这个时候应该要说好罗曼蒂克。”横她一眼,嫌她不懂浪漫。
“罗曼蒂克个头啦,到底是哪里浪漫?要是我死了,我才不要有个人为我创了一种调酒呢。”但如果她死于这种还不知名的病上,这种病能以她的名字命名,感觉倒还不差。
“你不会死。”
“嗄?”是错觉吗?那充满力量的黑眸如翎箭般射穿她的心,她可以感觉到一股深沉压抑的痛苦和狂烈的爱意。
路不绝突地笑了,吊儿郎当的。“你要是死了,我的报告怎么办?”
“嗄?”
“吃早餐了,今天药吃了没?”揉揉她的头发,他迳自朝餐桌的方向走。
“吃了!”班梓没好气地吼回去。
肯定是药的副作用,害她产生错觉!
她跟他认识又不久,哪来的时间滋养情愫啊?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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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有幻觉啦。”紧张兮兮的。
“那是药的副作用。”
“乱讲,我看见有人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她快要吓死了。
这房子明明就只住他们两个而已,哪来的第三者?不要跟她说,那是咪咪变身的。
“我会减轻你的药量。”他如是道。
“可是,我还有幻听。”
“绝对是副作用。”
“乱讲,我听见女鬼在唱歌,好可怜,还是个音痴~”她好害怕。
“……”路不绝看了她很久,见她没打算离开,问:“所以呢?”
“医生,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潋滟的瞳眸雾气微浓,眨巴眨巴地渴望他的陪伴。
“……你就这么想偷袭我?”面罩遮去了他的美貌,却依旧骗不过识货的她?
“谁想偷袭你!要是出事的话,我肯定恨死你!”班梓气呼呼地抱着枕头咚咚咚地跑回二楼。
“能出什么事啊?你进我房间才真的会出事。”路不绝无奈地关上门,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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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医生,我被附身了。”口吻惨兮兮的。
当医生的讲求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完全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但她还是决定要说。
“那是用药习惯造成你些许精神错乱。”他头也不回地回答。
“可是我调了很多酒。”声音很恐惧。
“你不是本来就会调吗?”
“我没印象。”换句话说,有人偷了她的身体。
“……”路不绝终于投降,放下还没看完的报纸。“麻烦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从哪一点感觉自己被附身的?”
“你没看到我在干么吗?”班梓的声音很虚很惶恐。
“干么?”
“我在钩灯罩啊!”妈啊~~她的手正不断地钩毛线,速度之快,快得眼睛跟不上动作。天啊,她是个运动派的阳光美少女,这种文静派的女红是她最不拿手的欸,但此时此刻,她好神啊~
这不是她、这不是她!
“那又怎样?”声音懒懒的。
“我不会钩毛线啦!”可是此刻她却钩得好顺手,就算闭上眼,也钩得完美无缺,眼看着灯罩就快要完工了。
“看不出来耶。”视线懒懒地定在她穿梭自如且合作无间的双手。
“真的啦~~”她被附身了!
救命啊~
“你想太多了。”语调懒懒外加哈欠一枚诉说他的不耐,路不绝转身,继续看他的报纸,不管她编编织织到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