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黑衣男好歹有了反应——他直接扑了过来。
好痛!楼岚直觉往旁边一滚,左臂立即传来热辣感,下一秒右肩也重重撞上了墙壁,痛得她直吸气。
险险扑空的大汉慢慢直起身子,五只尖利爪子从原本蜷着的掌中显露出来,赫然挂着几道染红的布条。楼岚不假思索地抡起手边的东西砸过去,大汉躲都没躲,一动不动地任鼠标砸掉他的墨镜。
楼岚心都凉了。墨镜后是一双如野兽般的冰冷红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其他黑衣人都没有动作,仿佛他们的任务只是形成包围圈,一人就足以将她像小虫子一样碾死,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目睹对方下一个扑势之际,楼岚终于明白了“下等”与“高级”之间的区别。原来前者会让你来不及多想就死,而后者……傅允修至少还给她刺自己一刀的时间。
拈着布屑的利爪在她瞳孔前蓦地凝住了,就那么一点点,尖刺就会穿破眼膜。
发生了什么事……
楼岚目光涣散地瘫坐在墙边,在恢复焦距之前,鼻间先飘来了熟悉的气息。烟草味,还有……啊,酒精的味道。
悬在她面前的黑衣人被侧面横穿过来的一只手扭曲了手腕,自始至终机械人似的五官也痛得变形,一只试管先行塞进他的喉中堵住了嚎叫,只余两根露在外面的尖利犬牙——任谁也看不出这野兽般的怪物先前还与常人无异。
“就不能出现得早一点吗……”楼岚喃喃,仍维持着原姿势动都不能动,只是水光渐渐浮上呆滞的双眼。
娘的……考验她的心脏承受能力也不是这种考验法吧!
第8章(2)
暗允修什么话都没说,罩在白袍下的单臂一扬,身躯硕大的黑衣男便飞了出去,跌进他的同伴中。傅允修站起来,冷冷地道:“阿扎克!”
他们对面的墙上传来嗤嗤的笑,一人从墙后茂密的大树上倒挂下来,棕色的鬈曲长发在半空中晃荡,“还是被你发现了呀……不好意思让你这么早就来,都没看到什么好戏。哈哈,计算错误计算错误……”
“派人送纸条叫我出来的人是你?”傅允修将手上的便条掷于地上,一指那群黑衣人,“还操纵这些没有脑子的下等东西——上次攻击我的也是?”
“不要误会,”阿扎克的身子一翻,轻轻巧巧地立上墙头,“虽然他们都是我指派的,不过我可没指望他们能伤你,纯粹送给你暖暖身而已。”
“那这次又是什么意思?”
阿扎克状似无奈地叹口气,“解释起来还真有点麻烦呢……你相信吗?在见到你之前我还只想单纯地找你玩玩。”
暗允修一言不发,只冷冷瞪他。
“可是在见到你之后我发现,哎呀,修怎么变弱了!你知道我一直对你的力量很感兴趣,如果你就这么一直弱下去,我上哪再找一个强劲的对手呢?所以要趁现在和你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可是修一直都不肯全力以赴,不过,在看到这女人凄惨的死状后,你也许会给我带来一些惊喜吧,只可惜你来早了点……”啧啧,真是失算。
“关她什么事?”傅允修不由蹙眉。
对啊,关我什么事?暂时还说不出话来的楼岚也猛瞪眼。
“你在装傻吗?那女人就是你变弱的原因。”瞧见两人的表情,阿扎克扬起眉,“不信?修,你不会不知道血族的血液在体内是什么感觉,那种嗜杀的疯狂,暴力的快感……我知道你一直将它们压制着,这也是我对你另眼相看的原因。我不急,只要力量仍在你身上,总有一天我们会好好地较量一番的,偶尔送一些下等生物让你不至于生锈就行了。可是修,和这女人在一起后你有多久没有想撕裂东西的冲动了?”
暗允修仍是冷冷地看着他。
“用不着瞪我,老实说我蛮喜欢修的,不过我更想与全力以赴地你打上一场,否则你以为维持我们这些年交往的是什么,人类愚蠢的友情吗?”阿扎克摇摇食指。
纵使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楼岚还是瞧见傅允修身侧的五指无言地收紧了,伴随着那泛白的骨节,一丝锐痛飞快地掠过她的胸口。
“这两个月我一直在看着你们,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女人确实让你变得更像软弱的人类了。怎么样?答应与我全力以赴地打上一场,还是非要看这女人惨死后才爆发?别以为你能阻止他们,有我在,你顾得上她吗?”
暗允修下意识地望向楼岚,她真的被追得很惨,头发披散,脸色青白,还有那染了血一片狼藉的右臂……两人四目相对,他在她眸色深重的眼中读到一种难言的神色,不是害怕,不是哀求,也非疑惧……或者都有?
他移开目光。
“如你所愿,不过不是现在。”
“你终于不打太极了吗,好,日期你定!”阿扎克兴奋得双眼放光。
“一个月后。”
咦?楼岚闻言一怔,阿扎克却不再废话地一挥手,与那群黑衣人消失在巷道尽头。远远传来他的声音:“我期待着,修,在那之前尽量让自己变得不像人类一些吧……”
完、完了?
楼岚试图撑着墙壁站起来,刚一挪动,一直没有理会她的男子就蹲,月兑下白袍罩住她一身的脏污,然后将她抱起。
耶、耶?楼岚吓了一跳,没受伤的手在空中乱挥了几下,才紧紧抓住暗允修的衣襟。
手好痛,可是她比较希望能一个人下地走走,不过……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不敢出声,不敢出一点声。
好可怕,这样冰冷冷的傅允修,看都不看她一眼的修允修,感觉就算初识时他对她大吼她都没有这样怕过。
不管是从她的角度看到的冰冷的下巴,还是透过衬衫传到她手的体温,都……散发着冷冷的怒气。
他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抱着她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无视周围诧异的目光径直进了一间空着的休息室。
他将楼岚放在一张长椅上,翻开白袍,动手就去撕她的袖管。
“哎,我自己来!”楼岚吓得伸手拦他,却被他冷冷拍开了。
“……”真的好可怕!
伤口其实不深,就是,嗯,皮翻肉绽了些,血流得太有视觉效果了些。
暗允修怔怔地望着那几道由肩自肘的瓜痕半晌,突然低头,轻轻贴了上去。
“……”楼岚的脖子陡然一僵。
一、二……这已经是这男人第三次用嘴巴解决问题了,她也该习惯了才对……可是这种事情能习惯得了吗?
他这样……伤口并不痛,只是刺刺的、凉凉的,间或有温软的物体轻轻掠过。一想到那是什么,楼岚简直就要崩溃。
拜托这位大哥!你是狗吗,啊?还是纯粹把她的血当成午餐了?
可她很没种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能眼皮抽搐背脊哆嗦地瞪着那头细软黑发在她臂上轻轻滑动。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连血渍都给他舌忝得干干净净的时候,傅允修的额头终于停靠在她的肩上。然后她听到他喃喃吐了三个字:“阿扎克……”
莫名地,由左臂遍尽全身的灼热突然像是哪里被刺了一个洞,热度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流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空虚以及先前目睹他泛白的指节时突兀的刺疼感,一阵一阵地,扎疼她的心。
那个午间,他一直没有从她肩上抬起头来。
她也一动不动地任他枕着。
第9章(1)
距阿扎克再一次蒸发,已过了十九天。
那男人也呆了十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