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他哼了声,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宣传部经理直说太可惜。”
“什么意思?”心思被搅乱,封弼其坐回办公桌前,随意地翻著资料。
“宣传经理说,飞逸的提案好到没话讲,根本是没得挑剔,他差点被郑宝玉堵到没话可说。”詹之宪说著,顺便拿出飞逸的底稿。“总经理,你看这个分镜,画得这么精致,角度抓得这么准确,可以想像这支广告拍出来会有多吸引人,为什么不用?”
封弼其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认必夏的底稿和分镜,确实是完美地将房屋的美给刻划出来,且里头也充分表达出家的质感,而不只是空洞的豪宅。
“宣传部经理要是连郑宝玉都搞不定的话,叫他回家吃自己。”封弼其淡道。
那个碍眼的郑宝玉,老是在必夏身边打转,以为他没发现吗?
“郑宝玉跟总经理有过节吗?”
“并没有。”甚至连交谈也不曾有过。
“那,为何硬是要推掉飞逸广告?”实在是想不通啊,平常自认为总经理肚里蛔虫的他,此次却猜不到总经理的心思。
“没为什么。”挟着私怨影响公事绝非管理人的智举,但他不后悔。
“这样子啊~”詹之宪拖长了尾音,对上封弼其森冷的眸,立刻乖乖的闭上嘴,拍拍准备走人。
“等等。”他突喊。
“总经理?”詹之宪有点意外地回头。
好阴沉的脸啊,他有说了什么令总经理这么不爽的话吗?
“我问你,如果说……”
“嗯?”他洗耳恭听著。
想了想,封弼其烦闷地挥了挥手。“没事,你下去吧。”他是脑袋不清楚才想要问他这个问题。
“嗄?”别耍人嘛,话只说一半,很令人心痒痒的捏。
封弼其正想开口说什么,却瞥见电话上的内线灯亮了起来。“有什么事?”池按了下通话键。
“对不起,总经理,有一位羽小姐要见你,她说今天非见到你不可。”秘书小姐语调紊乱地说著,彷若一边挡著出柙猛兽,还得要拚死禀报。
封弼其挑起眉,大约猜到她的来意。“让她进来。”
“是。”
结束通话,他抬眼,发觉詹之宪还在眼前。“你还站在这边干么?”
“总经理不是有话要问我吗?”他还在等下文捏。
“下次再说啦,先下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白目的?机伶一点行不行?
詹之宪摇摇头,悲伤自己被唬弄,正要拉门时,却被一把力道给撞上,狼狈地跌坐在地,捧著酸痛得教他快要喷泪的鼻子。
哇咧,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呀?
他吃痛地抬眼,瞥见一抹教人瞬间忘记痛楚的清丽女子,浓眉大眼、挺鼻丰唇,光看外表就觉得她的神情够野够刚烈,呛辣辣得远比外头的骄阳还要耀眼,是个令人过目无法忘的美人。
对,他看过她!她就是飞逸广告合作的美人导演羽必夏。
羽必夏敛下眼,伸出手。“抱歉,我不知道门后有人。”
“没关系。”他的魂魄快要飘出体外了。
然而,扣在他手心暖柔的小手瞬间被抽出,他在搞不清楚的状况下,被人一把推出门外,门关上。
封弼其贴在门板上,无奈叹口气。“你出场一定要这么带劲吗?”
“封弼其,你机车是愈开愈大台了喔。”从小绵羊飙到重型了喔!
羽必夏很不客气地打量著他,西装撑起了他强壮的骨架,也撑起了他身为总经理的行头,在这个场合看到他,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但,她还是很不爽,一路狂飙而来,就为兴师问罪。
“机车是用骑的。”他好心提点。
“管他是用骑的还是用开的,你实在很机车耶!”她指著鼻头,一脸不吐不快。“你是看我很不爽是不是?为何接二连三地退掉我的底稿?”
“我不清楚。”他走回办公桌,不动声色地将詹之宪搁在桌面的资料收整,夹进公文里头。
“你不清楚?”她哈哈两声。“可以,告诉我,是哪一个部门的长官处理的。”
“你要干么?”按下通话钮要秘书送一杯牛女乃进来,回头,牵著她到候客沙发坐下。
“理论啊!”还用说吗?
“你对自己真有自信呢,就认定你的底稿好到没有被退的理由?”也对,她向来自信,坚韧地散发出灼人的光采。
“那当然,我就住在那里耶,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屋子的好坏?我取了最美的景、最诱人心痒的地段,还编出了最扎实的内容,完全符合贵公司强调的方向,我不懂为什么你们要退我的底稿,该不会是看我不爽?还是看飞逸不爽?还是你底下的干部有习惯性的收贿?只因飞逸不懂得官场礼仪,所以就百般刁难?”
羽必夏连珠炮地吼著,教端著牛女乃入内的秘书吓了一跳,吸了口气,放下牛女乃,快快闪人。
“喂,我不当婴儿很久了。”她嫌恶地移开桌上的牛女乃,啊咧,还是温的咧,这什么天气啊,居然泡温的,怎么不干脆来杯热饮?
“听话。”封弼其瞅著她。“喝牛女乃对胎儿很好。”
羽必夏闻言,厌恶地瞪着牛女乃,仿若在经过她的目光加持之后,牛女乃就会变成美酒。
不得已,还是捧起杯子小口小口喝著,催眠自己正在品尝顶级EXTRA。
“你不是很讨厌飞逸的郑宝玉吗?”他突道。
她抬眼看著他,“有吗?”
“沐华说的。”
“啧,那个超级大嘴巴,改天非把她的嘴巴缝上不可。”她龇牙咧嘴地耍狠,脑中蓦地闪过一道光。
“怎么?”封弼其老谋深算,把所有的情绪安稳地藏入她模索不到的版图。
“喂,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讨厌宝玉,才故意找飞逸的麻烦吧。”瞧他不置可否,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不是那样的,你也知道我的个性,有时候只是随便说说,要是真的讨厌,怎么可能跟他合作?”
他挑起眉。“换句话说,你喜欢他?”慵懒靠在椅背,搁在身侧的拳头却不自觉地紧握著。
“说喜欢也太过了,不过我倒是挺欣赏他神来一笔的创意。”
“你记不记得我们是夫妻了?”眸色惨暗。
“嘎?”羽必夏憨憨地看著他。“喔,对厚,我都忘了。但,又如何?”
才结婚几天而已,她当然记不住她已经结婚的事实。
“你在你老公面前说你欣赏另一个男人,也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为了这种小事漾酸意,简直是孩子气到了极点的表现,可他偏偏控制不住,像个缺乏控制力的毛头小子。
认识她以后,他发现在她面前,自己永远像个孩子。
拢起浓眉,忖度了下,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喂,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和宝玉太好,才故意找飞逸的麻烦吧。”不知为何,当脑中闪过这种可能性时,她的心怦跳著,有点紧张,有点不安,还带了点酸甜夹杂的慌。
封弼其不著痕迹地撇开眼。“我是为了你的身体,你现在是怀孕初期,我认为你的工作有必要再减量。”完美极了,这个理由简直是天衣无缝。
“……是这样子?”
“不然呢?”
“啐。”什么酸、什么甜?没有,什么都没有。“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壮得跟头牛一样,况且,我也已经跟你约法三章,把一切工作档期都推掉了,事实上,我手上也只剩两、三件而已。”
“不行。”封弼其依旧不点头,起身走到办公桌,从抽屉里头取出一个小牛皮纸袋。“这些给你。”
“什么啊?”真没礼貌,她在跟他谈论事情,干么扯开话题?打开牛皮纸袋,只见里头是两张卡片,一张信用卡,一张金融卡。“这是要干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