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报告?”他眉头微蹙。
“不就是翁小姐的案子?”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发觉找错对象。
“翁小姐?”浓眉攒得很紧。
“是啊,你不是……欸?”声音突然离得很远。“连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那这个……”
喀的一声,手机断讯。
连伯凯瞪着断讯的手机一阵,随即走回候客区。
这小子最近早出晚归的,以为他是故意避不见自己,但现在听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要是他没猜错,仲衍应该是请人调查书雅吧。
调查她做什么?
他不懂。
“发生什么事了吗?”金倪妮温柔地替他按摩着颈项。
连伯凯这才想起她在这里。
“看来,我在你的心里一点份量都没有。”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气还是该笑。“你让我觉得好挫败。”
“我让你产生什么错觉了吗?”
金倪妮闻言,潋滟的水眸无奈地看向他处,拿起包包。“不好意思,为了让我的脑袋清醒一点,我先走了。”
“嗯。”他看也不看一眼。
连伯凯面对着大门陷入沉思,压根没发现天色缓缓暗了下来。
“伯凯,七点了,你要不要吃饭?”
连伯凯徐缓抬眼。“七点?”他想了这么久了吗?
“你要是不吃饭,书雅也不吃,麻烦你就委屈一点,跟我们一起吃便当喽。”上官迅对后头的助理点点头,助理立即拨出电话订便当。
“书雅?”他微眯起眼。
“翁书雅。”上官迅立即更正。
他跟她一点都不熟,叫她都是连名带姓的。
连伯凯不甚满意地瞪了好友一眼才回头看去,却没发现她的身影。
“她呢?”
“她去楼上帮帝诺准备吃的。”
“晚上准备挂急诊吧!”不知道跟她说过多少次,要她别再进厨房的,但要是煮鳗鱼稀饭的话则另当别论。
蓦地,他突地顿住。
鳗鱼稀饭?有些事情要是不特别注意,是不会发现任何异状的,但相反的,只要回头仔细看,便会发现处处破绽。
正忖着,瞥见弟弟的身影自玻璃门外走过。
“仲衍。”连伯凯立即推开玻璃门,追到外头。
“大哥。”连仲衍看他的反应,就猜到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调查书雅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说也许有一天她会变成我的嫂子,当然得要了解一下她的身家背景。”连仲衍一派轻松地缓步往楼上走。
“问她不是最直接的?”这种事情还需要调查吗?
“……是啊。”上了二楼,连仲衍再转上三楼。
“调查了什么?”连伯凯早他一步挡在楼梯口。
“没什么。”
“是吗?”他眯起黑眸。
无端端去调查她,而后却又三缄其口,说没什么,骗谁啊?
“嗯。”连仲衍撒起谎来不慌不忙。
“把报告给我。”他看向弟弟手中的牛皮纸袋。
“这不是那份报告。”
“拿来。”他脸色一沉。
不安在心底形成漩涡,搅乱着他的心神,几乎快要将他吞噬,他似乎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却连自己也不愿意承认。
连仲衍直视着他。“大哥,这一份真的不是你想看的报告。”
“无所谓,你不给我看,待会沈伯伯来,我问他也一样。”他板着脸,作势往回走。
“大哥……”
突地,连伯凯趁他不备,回头一把抢下他手中的牛皮纸袋,动作俐落地抽出里头的报告。
“大哥!”连仲衍要阻止已来不及。
连伯凯震愕不已地瞪着上头的文字,总觉得文字迳自移动着,扭曲成了狰狞的画面。
“这怎么可能?!”他暴吼,想要将淤塞在胸口,撕心裂魂般的痛楚宣泄出,踉跄的挺拔身形得倚靠着墙才能撑起。
“发生什么事了?”听见声响,翁书雅开门一探,发现他一脸苍白,“怎么了?”
她担忧的粉颜在连伯凯的眼前放大特写,他无神的大眼缓缓凝聚出焦距,突地吃吃低笑。
“伯凯?”她一脸不解。
连伯凯失声笑着,俊脸爬满悲伤和错愕,突地停住笑,却又是噙着生人勿近的寒冽。
他用力扣着翁书雅的手腕,抓她便往二楼的住所走去。
“大哥!”连仲衍想下楼阻止。
“不关你的事,不准过来!”连伯凯阴鸷的警告,随即关上门。
“到底是怎么了?”翁书稚不安地追问。
靶觉他的情绪透过指尖蔓延到她身上,一股难受的窒息感倏地攫住她的呼吸。
“帝诺呢?”他一手拿着报告,一手拉着她走进客厅里坐下。
“在房里。”
“叫他出来。”语气中透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颤栗。
翁书雅看着他诡谲的脸色,乖乖地走进房里,连伯凯则着拿出报告,更加仔细地看着每个细节,就怕自己看得不够仔细而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
可,没变,还是没变!
“爹地,你跟妈咪和好了吗?”帝诺走到外头,快步扑进他的怀里。
连伯凯审视着恍若自己缩小版的男孩,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根本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尤其当他拿着剪刀替维多剪毛时,那神情简直就和自己如出一辙,他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他的儿子,他的亲生儿子!
他紧紧地将帝诺拥进怀里。
“爹地,你怎么了?”帝诺被搂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深呼口气,将混乱的情绪往心里搁,他略微拉开些许距离,柔声问着,“帝诺,你知不知道谁是翁道升?”
“爹地,你知道外公?”帝诺无城府的回答替他证实了报告上的真伪。
他回答得太快,让翁书雅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瞬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怎么了?”帝诺不解问着,尽避感觉到吊诡的气氛,却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想问,却已被人轻轻抱起。“妈咪?”
“你先回房睡觉,妈咪有话要跟爹地说。”翁书雅抱着他回房,将他反锁在内,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又走到客厅。
懊来的终究要来。
看着不发一语的连伯凯,她的心慌乱跳拍地狂颤着。
她在等待审判。
“我问你,你是为了什么接近我?”良久,他突道。
“咦?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还想要装蒜吗?”他无预警地暴喝。
她吓得整个人颤了下。
“迪尔皮欧生化公司是翁道升在十几年前历经丧妻之痛后,移民意大刊所创立的。”连伯凯拿着报告照本宣科地念着,“每年他的独生女翁书雅放寒暑假时,他总是会带着她回台探视老友,但六年前的暑假,翁道升先行回意大利,而他的独生女则在台逗留两个月,回意大利后,隔年便产下一子。”
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翁书雅眼眶滑下泪,粉颜蓄满悲伤。
“还要我继续往下念吗?”他哂笑着,突地将手上一叠报告丢向她。
纸张在打上她之前,如乱叶飞舞地掉落一地,她沉痛地闭上眼。“我在六年前的亚洲造型设计大赏上看到你便喜欢上你,而后跟踪你到夜店,发现你与人发生冲突,你被打昏,我和夜店的工作人员便把你送到医院。”
“然后呢?”他也疲惫地闭上眼。
“你在医院醒来时,我发现你丧失了记忆,所以我……”泪水掉得猖撅,让她说得支离破碎。
“所以你囚禁我!”连伯凯蓦地瞪大眼。
囚禁他两个月,时间一到,便把他丢回家中,她是把他当什么了?
种马?!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是那个将她遗弃的男人,她怎么能够给他扣上这么大的罪名?到底是谁遗弃了谁?
“不是囚禁,是因为我喜欢你!”
“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是囚禁是什么?!”他冷声控诉,“这是你上流世家爱玩的一种把戏吗?有兴致时,便把人囚禁起来,腻了之后随即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