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你这是人身攻击。”摄影记者一愣,随即抗议。
胖的人原本就较容易流汗,流了汗,多少会有点气味,是人都会有的,又不是只有他!
“我对谁人身攻击了?”她高分贝地喊着,气焰高涨,那双有神的大眼快要喷火了。“你吗?我指名道姓了吗?我说的是猪!”
潋滟的大眼直瞪着摄影记者,虽未指名道姓,但谁都知道她是在说他。
“我不是猪!”他恼道。
“你当然不是猪!不是猪就不准给我出现猪骚味!”蓝羽辰眯起大眼,杀气丛生,逼退了其他闲杂人等。“我限你一个月内减重十公斤,要不然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总经理,你这样算是违反劳基法。”他敲出抗议球。
“在跟我提劳基法之前,先给我做好自我管理。”她立即接杀,“全部都给我听见了,我不喜欢猪骚味,要是谁再给我闻到,下场自理!还有,新闻不是坐着等,全部给我滚出去,没有新闻,就给我找!”
众家采访小组皆缩成一小团一小团,一片鸦雀无声,无人胆敢挑战盛怒中的总经理。
“还有——”噙怒的目光像是在梭巡某个人,众人各自闪躲,就怕下一秒冷箭会扎在心头上。“是哪个白痴在采访偏远地区的孩童时,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打包学校的营养午餐』?”
眯起的清丽水眸如冰,不着半丝温度,让办公室的温度瞬间降到零度。
办公室里无人出声。
“不敢承认?”圆润的嗓音噙着一抹吊诡笑意。“好,等我查过资料,那个人就准备给我滚蛋。”
“总经理,我错了!”咚的一声,有一名女记者两腿一软瘫坐在地,粉颜梨花带泪,楚楚可隣。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不该让那种见鬼的带子播出。”绝艳的脸庞噙着不怒而威的气势。“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好好地看过带子,要不然这种降低本台水准与影响本台名誉的带子根本就不可能播出!”
话到最后,她几乎是用吼的。
“总经理,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问到不知道该问什么,所以才会这么问。”女记者捣脸痛哭。
“你是白痴吗?人家要是有钱准备三餐,干么还打包学校的营养午餐?你居然还笨得再问,爸妈为什么没准备三餐?你这个白痴的举动等同历史上某个白痴皇帝一样,像是拐着弯在说没饭可吃为何不吃肉的道理是一样的,你知不知道?!”火力全开地炮轰那名求饶的女记者,蓝羽辰可是半点怜香惜玉的精神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白痴问话,会有多少观众对本台抱持着唾弃的目光?你可知道因为你一句不经大脑修饰的话语,会让本台的收视率掉了多少个百分点?!”
“总经理,我错了。”
“你跟我对不起做什么呢?心理受到创伤的人又不是我,对不?”她皮笑肉不笑地瞪着眼前的女记者。
收视率往下掉,事小,伤了人家弟弟的心,才是大事!
“对不起、对不起!”
“去跟那个孩子说对不起吧,还有,把你的名字打上跑马灯,登上你的道歉启事,然后收拾你的个人物品,在下午三点之前离开本台。”话落,蓝羽辰踩着高跟鞋快步地定进她的办公室里。
砰的一声,门板重重用上,女记者哇的一声,泪水迅速滑落,却无人敢上前安慰。
看来总经理今天至少吞了两斤以上的炸药,谁要是上前保她,下场就是跟她一样,一起卷铺盖走路。
所以大伙只是沉默以对,以视线警告她,别再用哭声吵到总经理,否则大伙一起跟着倒楣,于是她努力地停住泪水,开始恍神发呆。
办公室外的采访部一片死寂,恍若空袭过后,每个人依旧努力地捣耳闭眼,极怕第二波攻击。
直到一个男人踩着优雅的脚步踏进。
众人的目光瞬间闻声凝聚,注视着身穿笔挺西装的男人。
他一头乾净俐落的短发,有着讨喜的桃花脸和亲和力十足的微笑,潇洒地扫视四周。
顿了顿,欧阳朔好笑地看着静如死城的采访部。“总经理又发飙了?”不用问,他也知道是女王抓狂了。
这种事很常见,一个月里头不上演个八、九次,她就不叫蓝羽辰。
“总监……”一群人街上前去,巴着他的大腿不放,赶忙将刚才发生的事快速说过一遍。
“我知道、我知道了。”他好笑地拨开他们的手,走向总经理办公室,先是礼貌性地敲了两下,在开门的瞬间,立即蹲下顽长的身形,闪过迎面飞来的文件夹,随即快步人内,顺便带上门。
“总经理,又发火了?”欧阳朔笑容可掬地定向她,压根没被她浑身迸现的压倒性气势吓住。
认识她三年,她的个性和行事作风老早就被他模得一清二楚,她会有什么举动、会丢什么东西,他掐指就算得出来。
“能不发火吗?”蓝羽辰朝外爆吼着,精致的五官略微扭曲。“一群猪!饭桶!”
“又怎么了?”笑容火力全开,油门踩到最极限。“是不是他们又在外头吵得你不能办公了?”
“都跟他们说过多少次了,新闻要去追,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头等电话,静不下来就算了,真是讨论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他们根本就是在嬉笑怒骂,甚至是天南地北地聊着昨晚喝了多少、吃了多少……猪啊!要是不想当人,滚回家当猪去!”说到最后,她不由得对着紧闭的门吼着,就盼她的音量可以穿破门板,让外头那干生产力不足的低能部属听。“还有某个白痴,问人家为什么要打包营养午餐,她为什么不乾脆问人家为何没饭吃却不吃肉算了!”
气死她了,亏他们一个个都是顶着优秀学历踏进她的管辖之地,岂料一个比一个还不如。
现在是怎样?文凭只是一张装饰品吗?
“好了、好了,新闻工作压力大,有时候让他们轻松一点,反倒能够增加行动力,至于说错话,那种事情是常发生的,何必老是放在心上?”他软声劝说着,好听的低沉嗓音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如果是为了填满新闻时间的连续SNG连线,说到无话可说,所以找话乱掰,我还可以容忍,但是她呢,那是专题耶,那是预录的画面耶,搞什么东西?她居然说不知道该说什么!既然如此,我也不知道我要留她下来做什么了!”文件夹往门板一摔,贴在门板外头的人连退数步。“媒体应该是扶持正义的,但是她可知道她手上的麦克风已经变成杀人凶器了?”
欧阳朔挑了挑浓眉,替她捡回文件夹,走到她身边。“这么说来的话,也是我督导不周,你要怪就怪我。”
“要怪也是怪她那组的组长。”蓝羽辰没好气的接过文件夹。“真要怪的话,我也得一起怪,是我没有一件件地过滤,但是她根本没有身为记者的认知嘛,留下她干么?”
他依旧勾起满脸笑意,递出自己带来的文件。“你就别气了,你想要怎么做,我都没意见,倒是我现在手头上有几件专题,你看看怎么样。”
蓝羽辰接过手,快速翻过一遍。“你决定就好,我没有意见。”
她自然没有意见。
他,欧阳朔,是她三年前重金礼聘的新闻主播,之所以挖角他,是看中了他讨喜的脸和清楚的口条,还有他那不可思议的声音和感性的表情,让听者为之心荡神驰,让看者心花怒放,随着他的喜悲而噙笑或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