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冲击力太大,安允蕙脑中一片空白,半天才讷讷地说:“学姐,学姐……”
“她还好吧,只是大发脾气骂了我一顿,”男子叹口气,“说我从来就没有在感情上放过心思,一切都流于形式,根本不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说得也对,我大概真的不适合与人交往。”他别过头,有些郁郁的样子。
安允蕙不知该说什么,直觉地出言反驳:“不会啊……学长、学长绝对不是没有放心思的,你对重要的人,明显地与他人划了界限……”那张专属于女友的粉红椅垫,允许形形色色与他不搭的可爱物事留在身边……那些东西若是她买来送他的,铁定会被骂到狗血喷头。还有、还有,与女友不欢而散的那晚,几乎滴酒不沾的学长竟然喝了酒,虽然他表现得太过正常,可绝对不像学姐说的全然不在意!
结结巴巴地拼命想安慰对方,直到被他定定的眸光锁住,她才满脸通红地住了口。搞什么啊,她这个大白痴说这种话,几乎等于告诉对方她一直在关注他嘛!
“谢谢。”男子顿一下,说。
安允蕙窘得答不出话来。总不能回答“不用谢”吧?
“不过,也正因如此,我才弄清了一件事……我确实是个重形式甚于内容的人,也确实会划出明显界线,但是,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让我自己都不能明白地超了界线的话,那个人对我一定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吧……
“那天晚上,我不是后悔生出吻你的冲动,而是后悔在我和别人还没结束时就采取了行动。”易语戈停下,凝目睇她,“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她点头,又摇头,眼睛里不知不觉又含了泪水。
“……我好像总是看见你哭,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我、我……”她泪汪汪地嗫嚅半天,“我不要破坏你和学姐的感情!”
“为什么会这么说?”易语戈蹙起眉,很是诧异的样子,“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根本无关。”
“可是,学长刚才说向学姐提出分手……”怎么办,她成了坏女人,想到就自厌……
“我没提起你。”
呃?
“我们之间本来就有问题,不想再扯一个人进来。再说,如果有人有错的话,那也是我,怎样也轮不到你。”他错在对感情抱着“怎样都好”的轻忽心态,结果遇到了真正想要的人时却处于没有资格的地位。
因为本身是个道德感淡薄的人,易语戈选择了当机立断地与叶?分手,宁愿被骂是先负心的那个人也好过错失面前的女孩。
分手的过程比想象要简单,也许是因为这段感情早已摇摇欲坠,相比之下,一个个突然关心起他的感情问题的长辈反而更难应付。他费尽唇舌,才让他们明白自己与叶?很难再继续,他是,她亦然。
之后,又要费一番工夫让长辈们相信,他不会到了这把年纪才学父亲玩叛逆。
结果一拖便到了出发前日。
这次,他想学会慎重。
“我要离开半年,所以不会要求你现在就给答复,我们做个约定好吗?”
“……约定?”
“对,我知道你会不安,因为我也是,半年时间足够我们确定这种感觉是不是一时冲动了,如果那时彼此心意没变的话,我们就在一起吧。”
“学长,你好像都没问过我吧……”她有说过喜欢他吗?
易语戈闻言睇她,面无表情地道:“不要说什么你对我没感觉之类的话,我不接受。”
为什么学长说这么痞的话还能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最气人的是,她真的没法反驳他……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一槌定音,反驳无效。
“还有一件事,”他又道,模模肩上的白猫,“它叫扫帚,如果是你的话,也许可以帮我照看它。”
“学长要将它交给我吗?”
“如果你们俩都愿意。”
当然愿意!安允蕙拼命点头,多年前见到这只猫儿时她就被它迷住了,可是也知道它是怎样的骄傲。
“扫帚,”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丝毫没察觉到这个名字的可笑,“你要来吗?”
白猫一如多年前那样居高临下地审视她,而她只是露出微笑,耐心地伸手等待。
正如多年前那样。
猫儿终于移足跃进她掌间,安允蕙也在同时弯了眼。
爱不释手地模模扫帚的长毛,突然瞥见望着这一幕的学长眼里露了笑意,她脸一红,想到什么,忙抬头仰望,随之惨叫一声:“糟了学长,我妈妈就站在阳台上!”
“没关系,”他这么答她,“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番外恋爱中的白痴
看过小言的人,十个有九个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半年后是怎样的情景,剩下的一人是专攻BL悲情文不小心迷路的。对于该类人,某作者自然会好心地告诉你出口怎么走,顺便附送N种悲情结局(男主角回国时学徐志摩摔死啊阴错阳差发现两人竟然有血缘关系啊女主角遭受什么意外拒不接受男主角等等等等),要多少有多少,大量订购还可以打五折。
不过现在,且让我们讨论一下happyending之后的情形。
众所周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皆为负数,典型症状之一就是强迫性多疑症复合间歇性失忆,表现出来就是对对方的心意怀疑——确认——再怀疑,纵使N本恋爱手册上就有N+1个专家告诫恋爱中的白痴们:不能强迫你的男友每天都说一百遍“我爱你”!
可惜,本文中某个叫安允蕙的女人仍是不能免俗。
因为男友天生就具备教导主任般让生人走避的气质,正式交往后很久,女人才有勇气问男人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你当初……真的不是因为我才与学姐分手的?”
“你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这是她得到的回答,标准的易语戈式,一箭戳到她小小的自卑心。
女人蹲在墙角画了几天圆圈,才从打击中回复过来,不知道这样子与被罪恶感折磨一段时间相比,哪种更益于身心健康?
又隔了很久,女人再度期期艾艾地问男人:“可是……学长,你和学姐那样精致的女孩子交往过,怎么会看上我呢?”本世纪七大不可思议之一啊。
这次男人看了她很久,才不大情愿地回答:“大概是因为你对待扫帚的方式吧。”
“嗄?什么意思?”
“问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你现在是我最重要的人就对了。”
不管她怎么缠,男人就是不肯给她明确答案,只叫她“自个儿想,想不出来拉倒”,所以她只好放弃,转而退求其次:“那学长,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呀?”
“说什么?”
“就是那句……”最重要的人。
男人的嘴唇动了动,也许一开始并不觉得重复几个字有什么难的吧,但是一对上女友像小狈般期待的目光,他发现专门说这种话……其实还是有点困难。
他当机立断,用报纸隔住了女人的目光,顺便藏起自己发烫的耳廊。
不明白男友怎么说到一半就看起了报纸,女人左瞧右看,就是没法将头伸进报纸后头,反而还得到一句恼羞成怒的训斥:“别闹!”
于是第二回合,恋爱中的白痴自己无意中断送了一次听到甜言蜜语的机会。
她很哀怨地缩回角落,到一直懒洋洋地观看着这对无聊男女的白猫处寻求安慰。也许是见女主人受的打击已经太多,扫帚大发慈悲地半闭着眼任她抚模它的长毛,而不是像往常那样最多容人亲近十几分钟便不耐烦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