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个姑娘家!”从酒楼踏出的男子,双鬓略微霜白,一手紧扣着少年郎的手腕不放,带着几分酒意,笑得猥琐。“过来、过来,替本大爷倒几杯酒,大爷心情好,绝对少不了赏。”
“我,我去你的!”少年郎急得跳脚,见他依旧不松手,脚一抬,随即往男子的腰际踹下。“无耻!”
话落,少年郎随即转身欲走,岂料动作还是迟了一步,教人一把揣回。
“你敬酒下喝想喝罚酒?”男人一手扣住他,一手则是从他的背后绕到胸前架住。
“你!好样的,你真是瞎了狗眼,连本少爷也敢欺负!”闻人遥气得哇哇大叫。“孙掌柜的,你是死了不成?不把他拉开,我告诉你,你绝对吃不完兜着走!”
早知道今儿个会遇到这种事,他是怎么也不肯上街的!
这事要是被二哥给知道,天,他不敢想象自己会落到什么下场。
“遥少,不是我不肯,而是他……”孙掌柜在一旁哭丧着脸。
“他怎么着?”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一样!拉开、拉开、拉开!
闻人遥白玉般的俊脸覆上一层薄艳,显得白里透红,再仔细瞧他的五官,眉如剑,眸如星,腮似桃,唇若杏,是一张教人移不开眼的美颜,俨然是个美人胚子,但再定睛一瞧,却不难发现他眉宇间淡噙的英气。
莫怪一双醉眼难辨雌雄。
“但他是甫到开封上任的知府之子,咱们……”
“啥?知府之子?”闻人遥回头瞪着擒住他的人,随即乏力地闭了闭眼,忍住想吐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吼道:“知府之子又如何?我管他到底是谁,给本少爷拉开!”
快,他就快要吐了!
这男人长得好下流,身上满是腐臭的味道,要是再不赶紧将他拉开,他真的会吐,而且绝对会吐在他身上!
“可是……”
孙掌柜不敢贸然向前,但却又怕闻人府的宝贝四少真教人给染指……呃,应该不会啦!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儿郎,应该不会惨遭毒手才是。
正思忖着,人群边上突然探出一只有力的臂膀,硬是将两人给拉开。
闻人遥稍喘口气,拍了拍胸口,随即回头寻找着帮他拉开醉汉之人,只见那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而他也不禁瞪大了眼。
欸,眼熟得紧哪,好似在哪儿瞧过。
慕容决难以置信自己的运气竟会好到这种地步。
就在眼前了,她竟就在眼前!
手上还残留着她细女敕肌肤的冰凉触觉,在在表示她并非定梦境之人,而是活生生的存在。
柳眉微黛,水眸清灵倩兮,菱唇浅勾,爽朗而豪气,尽避唇角的笑意依旧噙着几分稚气,但错不了,绝对错不了,他绝对就是他欲寻找之人!
人?不,他不是要找人,他……
闻人遥偏着头,睇着他眸底乍生的光痕蓦地沉入一片浑沌死寂,不禁笑道:“多谢这位大哥鼎力相助。”
他朝慕容决抱拳,但瞧他似乎陷于沉思,压根没理睬自己,倒也不怎么为意,见那醉男已教孙掌柜扶进酒楼里,也不想再追究什么,转身便想赶紧离开这热闹大街,好怕二哥的线民就在身边,待他回去之后,换他吃不完兜着走。
“等等。”慕容决蓦地回神。
闻人遥回头睇着他,俊白的脸庞带着几分稚气和豪爽。“有事?”
“你可知道这附近有户闻人府?”慕容决沉吟了下才道。
啐,他方才在闪神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误以为自己是在寻人?
全都因为瞧见了他,都怪他长得和画中人太过相似,一张宜男宜女相,不管是其神还是其韵,皆相似得教他一时闪神。啐,可他又怎么可能会是画中人?他比画中人还要再稚气一些,怎可能会是同一人?
若说画中人是他娘亲,勉强还说得过去。
他应该是闻人府中的人吧?
闻人遥闻言,不禁微挑起好看的眉,笑勾起漂亮的唇。“哦,难不成这位大哥是打算要上闻人府应征下人?”
倘若是的话,可真是太好了,他绝对会举双手赞成。
“嗄?”慕容决微愕。
应征下人?他?
慕容决微瞇起黑眸,眸底淡蕴不悦;他像是下人吗?这男孩也未免太有眼不识泰山了吧?
“不是吗?”他猜错了?不打紧。“太可惜了,若是大哥的话,我会觉得很开心呢!不过,也没关系,想要知道闻人府在哪,大哥在这儿随便抓个人问,谁都能够告诉你的。希望咱们还能够再见面,我先告辞了。”
抱了抱拳,他笑得稚气而无害,转身便消失在人潮之中。
“小兄弟,等等!”来不及叫住他,不知怎地,心里竟升起一股难喻的失落。
失落?曾几何时,他也会出现失落的感觉?
真是疯了,不过是撞见一个相似画中人的人罢了,竟教他心底升起如此陌生又吊诡的想法。
贝唇轻笑了声,随即喊住往身旁走过的人。
“敢问公子,闻人府该往哪里走?”
暂且将那位男孩搁在一旁,先找出闻人府的所在地才是重点,因为他相信自己绝对会再遇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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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府
走近闻人府前,远远的便瞧见一排人龙从朱红门内排到外头街上。
慕容决走到人龙最后头,抓了个人问:“这位大哥,里头是发生什么事了?”
“欸,你是外地人?”
“正是。”
“那你就是有所不知了,每年闻人府总会征用下人,排在这儿的人就是要等着闻人二爷面试的,不过今年征用的时间似乎提早了一些,但我猜该是为了过年才要加派人手的。”
“哦?”这么了得?不过是征用下人,就排了一长列人等侯?“不过,为何每年总会征用下人?原本的下人呢?一
“都被遣散了,所以这里卖的通常都是一年契。”
“哦?为什么?”
“不知道,但也无妨啊!听说闻人府遣散下人时所给的饷银很可观的,相较一般大户人家,闻人府算是出手阔绰了。”
“哦。”慕容决微挑起浓眉。
原来如此,莫怪长龙排到街上。
“你也是来应征的?”那人问道。
“呃,算是。”他随口道。
倒是无不可,倘若他愿意纡尊降贵的话,倒不失为一个混进闻人府的好法子;进入闻人府,首重找琉璃纸,若是能够以下人之身混进去,反倒是可以降低里头的人的注意。
“这位大哥,你方才提到闻人二爷会面试?”这话教他有些疑惑。
“可不是?往年都是三爷负责的,但今年听说三爷到外地未回,所以由二爷负责;这位兄弟,你可能不知道,二爷用人很刁的,一连好几天了,他连一个人都没挑中,看来想要入选,除了一点运气,还得有一点资质。”那人小小声地说着。
“哦?”二爷、三爷?
这是怎么一回事?闻人府不是只剩下一个娃儿而已吗?哪里来的二爷和三爷?
“钦欸,你是外地来的,自然不清楚,不过咱们在这儿住久了,这大爷们的习性倒还模得清楚。”那人顿了顿,朝队伍前头移动了些,又道:“这儿呢,闻人大爷是不管事的,府里真正管事的是二爷,而在外洽谈事务的则是三爷;而大爷的个性呢,为人随和,待人好极了,可性子有些疯癫,偶尔有点人来疯,其他倒都还好。问题最大的是二爷,对待下人既严又苛,赏罚非常的分明。而三爷倒还比较好说话,求饶一下,啥事都能算了,可二爷就不同了,错了就是错了,不是处罚,便是将之赶出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