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路森想,现代的女人真是麻烦。
“到了,”凯蒂宣布。她带领路森走向一辆计程车。路森跟著她坐进车内,她将一张地址便条交给司机。看来,她做过研究。她显然是“事前作好准备”的信徒--和柏轩一样。
即使身体不适,路森还是努力忍住笑意。他真的好想笑;凯蒂是如此可爱,又讨人喜欢。
车子没开多久就停下来,路森下车后,发现他们停在一家餐厅前面。路森困惑地站著,注视面前的建筑物,凯蒂跟在他后面下车。
“凯蒂,我想我们走错地方了,”计程车开走的时候,他说道。“我看不出--”
“往这边走。”她拉著他的手臂,往前走。“我不希望计程车把我们直接载到门口,免得我们小小的冒险明天就上了报纸。计程车司机也许会记得我们上车和下车的地方,记者可能会追踪到旅馆。这么做我们就不必担心这一点了。”她听起来不太愉快。这虽然是她的主意,她却显得非常紧张。
“啊,设想周到。”路森喃喃说道。他不想指出他们身上的服饰已足以让别人印象深刻了--更别说他提的袋子一直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即使提早在别的建筑物前面下车也没有帮助。不过也不必担心这一点;路森自会处理好,他无意让凯蒂遭到危险。
他想认出他们所找寻的那栋建筑物,不过凯蒂拉著他的手,匆匆走过去。他正想开口询问原因,她却突然转向,进入与建筑物反方向的一条巷子。
“我来采购的时候事先勘查过。”她一边低语,一边偷偷模模穿过巷子,一只手牢牢拉著路森的手腕。她以一种非常奇异的方式行走,低头屈膝,以为这样可以减少被别人看到的机会。
路森很不解地观察她的行为,猜想她平常的理智都跑哪里去了。她应该了解虽然用这个方式行走比较不容易被人发现,可是也使她看起来像要做坏事。她显然不了解这个道理。
他的脚尖踢到一颗石头,看著石头飞远,他叹了一口气,吓得凯蒂魂都快飞了。她突然拉著他一起跑,跑到一辆放在巷子中途的大型垃圾车旁边。她拉著他躲到垃圾车后面,然后害怕的探头向外张望。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她焦虑地低声问道。“我好像听到一些声音,可是没看到任何人。也许是一只猫。”
“可能是老鼠。”路森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话。他晓得这样做很卑鄙,尤其他明明知道凯蒂听到的是什么声音。可是他克制不住。要捉弄她真是轻而易举。他已经好久没玩得这么开心……嗯,几百年了吧,他讶异地想著。
“老鼠!”凯蒂猛然挺直身子,她的头狠狠撞上他的下巴。
路森后退。他揉揉下巴,脸部肌肉抽搐,而凯蒂也按著头,发出疼痛的嚎叫。当然,她几乎立刻就停止尖叫,可是路森忍不住猜想那声惨叫让他们鬼鬼祟祟的行动曝光了。凯蒂并不擅长做坏事。
“嘘!”她严厉地说道,仿佛路森才是那个嚎叫出声的人。路森没有反驳,只兴味浓厚地看著她从口袋掏出两顶羊毛帽。她戴上一顶,从头上拉下,罩住全脸。那是一顶滑雪帽。她调整好洞口,露出眼睛和嘴唇,然后将另一顶帽子递给他。
“戴上。”她下达命令。她接过他提的背包,将袋子放在地上,袋子里发出匡当声。
“我不要戴这种东西。”他轻蔑地说。
凯蒂不耐烦地重重叹气。“路森,戴上。我不希望明天早上打开报纸,看到你苍白的脸被印在报纸上。”
“怎么可能--”
“防盗摄影机。”她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路森嗤之以鼻。“不可能会有人把防盗摄影机架设在一个--”
“现在到处都装有防盗摄影机,”她又插嘴。“可以降低保险费之类的。”
路森低声抱怨,然后让步。戴上这顶愚蠢的帽子,他觉得自己好像白痴。谢天谢地他家人没有看到这一幕。尤其是亚堤,他一定会嘲笑路森好几十年。他晓得凯蒂看不到他不悦的表情,可是仍然忍不住一脸愤慨地瞪著她。她果然没有注意;她正忙著搜索袋子里的东西,东西互相碰撞,一直匡当作响。
她到底带了什么鬼东西?他不悦地想著。
“你活了这么多年,”她用紧张的声调说道。“不会正好学过如何偷窃吧?”
“知道一点点。”路森承认。
“很好,”她听起来松了一口气。“因为我所知道的方法都是从电视上看来的。”
路森扬起一道眉毛,不过他再次想到凯蒂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用严肃的语调说:“你说这种话,没有人会相信。”
“是真的,”她热切地告诉他。“我喜欢有关警察的节目,而且才刚刚复习过。希望已经弄到足够的器材了。我不太有把握--只是去五金店抓了一些看起来很有用的工具。”
啊,所以她才没参加封面模特儿晚会。路森跪在她身边,好奇地看看袋子里的东西。他第一个看到的是顶端磨得很尖锐的螺丝起子。有好几把螺丝起子,尺寸不一。“划针?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电视上闯空门的小偷总是使用锐利的东西来撬开门锁,”凯蒂解释。她停了一下,露出沉思的表情。“或者使用信用卡。”她皱了一下眉头。“早知道应该把皮包带出来。”
路森没有注意听,他在翻那个背袋。“水管扳手?”他举起那个巨大沉重的铅管工用具。
凯蒂咬著下唇,不安地扭动一下。“我想,如果你撬不开门锁,可以把窗户打破。”
路森扬起一道眉毛,然后拉出一捆……“绳子?凯蒂,绳子?你带绳子做什么?”
“万一你必须爬入或爬出二楼的窗户,就用得到了。”她辩解道。
“这栋建筑物只有一层楼。”他指出这项事实。
“喔,对。”她不悦地看看这栋建筑物,仿佛怀疑屋子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矮了一层楼。
“我以为你事先勘查过。”
“我勘查过啊,我只是……”她随便挥挥手。“好吧,你不用从窗户爬出去,不过你可能必须把人绑起来。”
“嗯。”路森伸手拿下一项东西。“空调管胶带?”他掏出一卷银色的胶带。即使夜色漆黑,他还是看得出她脸红了。
“我爸爸常说手上有胶带,万事都好办。”她呐呐地说,然后,她挺直双肩,又说:“你在打破玻璃之前,先用胶带贴好,那样可以减少噪音和脏乱。或者,如果我们必须把人绑起来,胶带会使那个人没办法挣月兑。”
“我还以为绑人要用绳子。”
“好,”她恼怒地说。“用绳子把人绑起来。你可以贴上胶带,堵住他们的嘴巴。”
路森差点笑出来,不过努力忍住了。她显然考虑过各种可能性。只是漏了一项,他不必用到这些废物。路森把东西都放回去,拉上背包,然后站起来。
“你在这边等。”他命令凯蒂,然后沿著巷子走到侧门。
如同往常一样,这个女人很不听话,紧紧跟在他后面。她的声音透著惊慌,问道:“你要做什么?”
“依照我们的计划,”他回答。“抢劫血库。”
他敲敲侧门。凯蒂几乎不敢置信。她不相信。路森认为闯入血库的方法就是敲敲那扇该死的门?他实在需要买一台电视,多少了解一下现实生活。没人会在闯空门前先敲门的。
也许他失去理智了,她闷闷不乐地想。这个念头停在脑海中,凯蒂认真地思考著。这可能性非常高。血液不足所造成的饥饿和痛苦已经超过他能忍受的极限。他现在可能已经神智不清了,她想著。所以她决定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