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是遇见你之后他才发现其他人是多么的可爱。”莫咏凉凉地插话。
“绍羽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知道他是不好意思啦。”于阳很厚颜无耻地承认。
莫咏对这个人的厚脸皮肃然起敬,当下放开顾忌问:“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你跟许绍羽是正常关系吗?”
“什么意思?”于阳一头雾水。
“就是……你们是不是石英混合物啦!”
于阳仍是一脸糊涂。莫咏不得已做进一步提示——敲敲玻璃窗,立即就目睹了于阳的脸色由白转青再转白的奇观。当他恢复正常时,却笑得像只狐狸,“这个嘛,我得征求绍羽的意见才能回答你,不过你最好直接去问他。”
莫咏翻翻白眼,表示她一点都不欣赏他的建议。于阳又东扯西扯地聊了一些废话,她始终兴趣缺缺,只闷头喝酒,等于阳发现时,一瓶红酒已见了底。他瞪眼看着这个神色不变的小蚌子女孩,开始怀疑这家店是不是真的书店了,该不会是挂羊头卖狗肉,其实是一间情趣酒吧吧,要不这些女孩怎么个个都是酒国豪杰呢?
回去的时候,夜已深,风吹得莫咏有了醉意,她很喜欢这种微醺的感觉,总让她想起第一次和弟弟偷喝父亲的红酒时放肆的快乐。于阳仍在身边唠唠叨叨,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她没费神去听他说些什么,只是有点烦恼若他在半路上挂倒,她该是撇下他还是拖他回去。还好他坚持到了家门口。
上楼的时候,于阳差点摔了下去,莫咏不得不扯住他的袖口,而她自己也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了。于阳终于成功地在四楼楼道上摔得四平八达。莫咏很没义气地“扑哧”笑了出来,然后对面的房门开了,许绍羽探身出来。“你来得正好,他就交给你了。”她伸手指指脚下那团肉泥,一边在口袋中模索钥匙。开门颇费了她一番工夫,门“嗒咔”退开那一瞬,室内的黑暗也铺天盖地地迎面罩了过来。
许绍羽是在梦中惊醒的,他掀开眼,只见一室的黑暗,风穿过敞开的窗口扑到身上,凉飕飕的,一件衬衫已被冷汗浸透。他走进浴室冲了一个澡,换了衣服。出来时思绪仍不能平静。无意识地,他从抽屉里层翻出一包未抽完的烟,点燃了,并不抽,只静静地凝视泛蓝的烟雾升在空中绕出细长的符号。他并不常常抽烟,只是习惯在做了不舒服的梦后用它们镇定一下心神。搬到这里后那包烟没有再被动过,可于阳一出现,连带着也唤醒了他做噩梦的习惯。那其实也不算是噩梦,只是小时候的事罢了,可是身体却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这是否意味着自始至终,他还是不能摆月兑那个女人。许绍羽淡淡地一弯嘴角,讽笑,“说什么呢,你要飞?真是拜托了。”他没头没脑地呓出词不达意的断句,躺倒在身后的床上,意识和身体一样涣散。
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瞥了眼壁钟,竟已过了十一点,于阳还没回来。他起身开门去看个究竟,却见到莫咏倚在对面门上。她的两颊微红,平日里清澈犀利的眼眸显得有些迷蒙。经她提醒,许绍羽才注意到她脚下的人形物体。他过去将于阳拖回房,那家伙嘴里不清不楚地念着:“一瓶红酒,厉害,服了……”
莫咏也喝酒了?他心念一动,转头望去,对面的房门开了,他的芳邻倚着门沿,半坐在地上。
他将于阳丢在沙发上,走到莫咏身边试探地唤了一声:“莫咏?”莫咏眼睛紧闭,毫无反应。他轻轻拍拍她的肩,“莫咏?”她动了动,没有睁眼,身子却反而滑了下来。许绍羽眼明手快地伸手揽住她,莫咏“挂”在他臂弯,不动了。没办法,他硬着头皮弯腰将她抱起,依着上次的印象找到她的卧室。
臂弯中的女孩软软的,他的胸口不由得也柔和起来,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帮她月兑了鞋,想了想,他又倒了一杯水摆在床头的柜上。做好了这一切,他却仍移不开脚步。就着柔柔的床头灯,他凝视床上的女孩。平时总遮住半边脸颊的长长刘海披散在耳旁,露出平凡无奇的一张面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闭上了那双总像在瞪人的大眼,她给人的感觉柔弱了许多。许绍羽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什么都不想,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空气突然快速流动起来,莫咏无意识地蜷起身体。他回过神来,掀起一条薄被,俯身帮她盖上。刚要退开,却冷不防对上莫咏清澈的目光,他怔住,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她却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爸爸……”
第4章(2)
耳边传来一声软软的咕哝。许绍羽僵住了。
颈间的小手紧紧巴着他,他双手支在她身侧,努力撑开两人的距离,却仍不可避免地感受到她若有似无的温度。脸颊痒痒的,是她的长发,鼻间萦绕着淡淡的薄荷香味,他突然有些烦躁。“莫咏。”他低唤,腾出一只手去解她紧紧相扣的十指。冰冰的小手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他松了口气,正欲起身,脖子却突然被人重拉了一下。许绍羽猝不及防,跌在了床上,脸擦过莫咏温热的脸颊。他再也不顾会吵醒莫咏跳起来冲出屋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许绍羽坐倒在沙发上,筋疲力尽地抹了抹脸,“乱七八糟。”他喃喃,突然尝到唇间一缕淡淡的红酒余味。
他的脸无法抑制地热了起来。
莫咏醒来时,感觉不到自己的头,她尝试着移动脖子,随即申吟出声。她伸手抱住头,记起昨天那瓶红酒的味道。宿醉真不好受,虽然没有头痛欲裂,但顶着百多斤重的脑袋的感觉令人很不舒服。她艰难地侧头看了眼枕边的闹铃,不由惨叫。
算了,反正已经迟到这么久了,干脆赖床赖个舒服。主意一定,她也放松了身子。
呆呆地瞪着雪白的天花板,莫咏回想起昨晚做的梦。第一次偷酒喝的下场,便是浑身出酒疹地瘫软在地板上,父亲下班回家,看到的就是他的乖儿乖女睡在地上,旁边还滚着空酒瓶。七岁的她虽然身体不听使唤,意识却是清醒的。她记得父亲把她抱到床上,温热宽厚的手掌,无比安心的感觉。只是长大后,那种感觉却不复存在,是她变冷血了吗?如果现在父亲死了,她也许会哭,但流下的每一滴泪都是她觉得应该要流的,是一个死了父亲的女儿应该流的,而莫咏这个人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悲伤。每当这么想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心寒,好像这个身体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似的。
她摇头,甩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突然觉得很渴。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权衡了一下舒舒服服地待在床上的和干渴的喉咙,莫咏终于不情不愿地坐起来,却瞥见床头柜上静静伫立的一杯水。她愣住,努力回想昨晚的一切。她开了房门,然后呢?然后……就不记得了。她低头看着自己,仍穿着昨天那套衣服,鞋子也月兑了,被也盖了。一切似乎很正常,但她不记得她有用纸杯喝水的习惯,虽说酒醉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足足回想了一刻钟,她终于下了结论:有水就尽避喝,管它是怎么来的!
午后莫咏回去上班有些意外许绍羽和于阳都在那儿,尤其是于阳,明明昨天醉得比她还厉害,现在却神清气爽地与那些女孩打情骂俏。她走向小敏,想解释早上的跷班,“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