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原因?”裔重幽追问。
“这就要问你们了。”松言活佛笑答。
凝神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原因,裔重幽迁怒清茂:“一定是你!”
清茂很无辜,“你不要乱讲,我今天才知道你传承了妖怪血脉。”
“就是你。”她指着他的鼻尖非常肯定。
清茂拨开她的手指,一脸坏笑,“你硬要赖我也没办法,不过你知不知道,如果是我净化你的血脉,我们必须肌肤相亲。”
啊?裔重幽想起他们在山上的暧昧,脸就红了。
第七章妖脉(2)
松言活佛见他们越说越不像话,这毕竟还是佛门清静地,叹一口气提示:“格桑梅朵。”
“我知道了。”清茂甩了下响指,就是她在枯树滩失魂那一次,为了救她曾经喂她喝下格桑花熬的药汁,而格桑花拥有净化污秽涤荡浊气的神奇功效。
“我也知道了。”裔重幽捧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才想起是清茂救了她,而自己却对他无理取闹。
“看来你们已经知道原因了。”松言活佛打了个呵欠,“参禅时间(清茂:又要去午睡了)到了,你们自便。”
“活佛,我还有一个问题……”裔重幽举手,“清茂说,我的体质特殊非常吸引妖怪……”
“没错,我已经打发了好几拨想抓她的妖怪。”清茂补充说明。
松言活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去问老妖。”说完进了内房。
清茂闻言腿一软,心里发怵:要去问大魔王啊?
“我知道了,老妖就是碧鎏的爷爷,也就是碧鎏说的大魔王。喂,清茂,大魔王住哪个山头啊?”
“五、根、山。”清茂一脸死白。
“那我们快去吧。”裔重幽叽叽喳喳地念叨,真想念碧鎏啊,没人给她讲故事,没人陪她解闷,一边念叨一边怨念地盯着某人。
“我还要准备一下。”清茂拔腿就跑。
裔重幽呆在房间里,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雪山。白雪皑皑的峰顶似乎触手可及,她伸出手去,却是那么遥远。就像她现在的处境,虽然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但看似很近其实很远。她有的只有作为“人”的记忆,现在遇见的就是一场梦。
要告别原来的世界了吗?她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变成爪子。照妖镜里看见的那一幕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放,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把自己的形象与狐狸联系在一起。清茂说她是妖怪的那刻,她的意识就像被一口钟罩住承受撞击,脑袋嗡嗡地响。如果,不是自己已经见识了妖怪并相信他们的存在,估计脑袋就会嗡嗡嗡嗡像蜂窝一样炸掉,变成傻瓜。
说实在的,虽然勉强接受自己变成妖怪的事实,心里还是有些排斥的。这趟疗伤之旅不知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如果没有来,她将作为一个普通人平静地生活。可是没有如果,她终究还是来了,沿着命运安排的轨迹,与清茂相遇。
想到他,裔重幽纷乱的心安定下来,现在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今后她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新身份,或者该怎么开始新生活,他应该是个很好的引导者。决定了,从今以后就赖定他,是他纯化了她的血脉让她变成妖怪的,得为她的后半辈子负责。
考虑好自己的后半辈子之后,裔重幽心情稍微放松,开始介意自己的新身份。
“我哪点像狐狸精了?”她捏捏脸蛋,“要怎么才会变身呢?念咒语吗?”
经过仔细的身体检查,她确信自己还是个人,后也没长条尾巴出来,传说中妖怪具有的特殊能力更是半点没有显现。这样的妖怪是不是很失败,如果没有那该死的照妖镜说不定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成了妖怪。
“都怪白痴清茂,没事拿个照妖镜干吗?”
“你应该说,都怪白痴裔重幽,没事去抢照妖镜干吗?”
“你……”裔重幽看向门口。
“即使没有照妖镜也改变不了你变成妖怪的事实。”清茂站在门口,眼睛里带着笑意。
“你忘记敲门了。”她白他一眼。
清茂作势在门上敲了三下,“狐狸精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你说什么?”裔重幽对那三个字异常敏感,听见之后立刻暴怒,“熊猫妖——”
“好了,开个玩笑而已。”清茂也不喜欢听到那三个字。
可裔重幽不依不饶奚落他:“我记得你那黑黑的眼圈蛮可爱的,要不要我奉送你两个。”
“哈,不用了。”清茂下意识地模了模眼角,他不怎么习惯挂着两个黑眼圈,所以用法术消除了。当然,妖化之后不可避免还存在,那是天生的毛色,总不可能把毛剃了吧。
他拿了个蒲团盘腿坐下,直勾勾地看着裔重幽,一方面是戒备她真的发火,虽然她传承的妖力暂时没有苏醒,但狐狸的幻术可是很厉害的。另一方面也是在观察她的反应,一般来说传承了妖怪血脉的人知道自己突然变妖怪之后,不承认、不接受都是正常的,严重的甚至会崩溃,她看起来这么平静很是诡异。
“喂,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要这么盯着我。就算你觉得我很可爱,也请拜托你目光含蓄一点,销魂一些,不然我对你不会产生任何好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的裔重幽出言提醒他。
销魂?清茂差点扭到眼珠子,那是狐狸精的本事吧,难道说隐藏在她血脉中的天性开始觉醒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平静?”裔重幽双手托腮看着窗外,留给他一个妩媚的侧影。
真的、真的觉醒了,看透人心也是狐狸的天性。在清茂看来现在裔重幽已经在对他施展幻术了,因为啊,他只看了她侧影的轮廓一眼就移不开目光了,她的眉怎么那么秀气,她的眼睛怎么那么温柔,她的鼻子怎么那么小巧,她的嘴唇怎么那么红润,还有她的手,像玉白的兰花,很想握在手中呵护。
他正在充满遐想的时候,手上传来滑滑的、温润的触感。咦咦咦——她什么时候握住了他的手,将纤细的指尖嵌进他的指缝,十指交缠,就像玉白的兰花攀住了枝桠。
裔重幽将他的手握住,用下巴在他的手背上摩挲。
“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清茂。”
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这句话在清茂的脑中回荡,刹那勾去了他的魂,直到手背感受到濡湿的、滚烫的液体滑落。
她哭了,从他的角度看到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一眨,一串泪珠就涌出来,再一眨,泪珠汇流成瀑布,源源不绝川流而下。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啊,他用空着的那只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突然,他的动作僵硬了,就像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
通常,眼泪与鼻涕是不分家的,他的手背上挂着一条亮晶晶、半透明,呈粘稠状的液体。甩开也不是,不甩也不是,进退两难。进则成全大我,退则保全小我,但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只能选择牺牲自我普度众生了。
“呜呜呜,都怪你。”裔重幽甩开他的手,抓起他的袖子擦鼻涕,抽抽噎噎地说,“你得为我的后半辈子负责。”
“你要我怎么负责?”清茂从口袋里模出纸巾,努力不显出嫌恶的表情递给她擦眼泪鼻涕。裔重幽嚎哭的样子实在称不上好看,甚至说很狼狈,特别是挂着两条亮晶晶的鼻涕,他没法不介意自己的袖子上沾染了那东西。
“让我用抽丝剥魂术将你的记忆抹去,再让师傅封印你的妖怪血脉,然后大家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各走各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