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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夜的囚犯 第18页

作者:罗莉塔·雀斯

“樊世的人品与此无关,”她只说。“任何人都不应该这样冷血且秘密的杀了他。即使比他更不堪的人遭到谋杀,法官也会说:死者是坏人,并不表示谋杀罪行就是对的。即使是我杀了他,我都无法相信我是对的,否则我不会去找昆丁。我非常愧疚自己竟然如此懦弱,拖延了这么久,使得事情更难调查。”

“我只认为你替自己找麻烦,”他回答。“你所谓的懦弱,我觉得是合理的谨慎,坦承那些怀疑,对你只有百害而无一利。然而,当那些抽象的正义、善恶、勇敢、懦弱与真相一加进这个方程式,一切就改变了。”

对樊世的盛酒器审视够了,艾司蒙回到窗前。

黎柔尽力专注于自己的双手,或附近的桌子,只要不是他就好。可是,她做不到。他审视房间的每一寸,令她如坐针毡。他的行动有如猫般无声与优雅,不全神贯注很难决定他在哪里、他要去哪里或即将要做什么。光要理解他的话并恰到好处地回答,已经很困难。

“当局以‘合理且实际’的方式处理我父亲的死亡,”她说。“结果,我完全不知道是谁杀了他。我认为我看过凶手,甚至跟他说过话。怀着这样的想法活着,并不是很愉快。”

“我很遗憾,夫人。”

她并不需要同情,也懊恼没有更谨慎的选择用词。他关心的语气使她疼痛。“但我很清楚要找到那凶手的机会十分渺茫,”她说。“但樊世的情形不一样,凶手可能是我认识的十来个人之一,是我曾经奉茶或一起吃饭的人。我尽量要自己理性,然而我见到每个人都会想起同样的问题。老是想着:‘这人是凶手吗?’那是很可怕的情况。”

他转过身来,与她对视着。“我很了解两件没有解决的谋杀案压在你的心头,是多么沉重的负担。虽然,在我来说,人生多半无解。然而,我们的个性很不相同,不是吗?”

那凝视使她内心翻搅,好像秘密都有了生命,纷纷跳起来想避免被穿透力十足的蓝光扫到。

“我的个性跟手边的困难毫无关系,”她说。“除非,你对我是否杀了樊世还有驱之不去的怀疑。”

“我一开始就认为你不应该是凶手,现在,经过了一段时间,更已完全排除那种可能性。唯一的疑点是墨水,但你已经解释清楚了。”

如释重负的感觉强烈到让她有点尴尬,他是否相信她不应该这么重要。可是,它徘徊不去……一如“他”也徘徊不去。然而,他还是看到她太多秘密,她只希望他不要挖掘出来。

“这使事情稍微简单,”她鼓作轻快的说。“一个嫌犯排除了。”

他微微一笑。“剩下数千人,我们可以把昆丁爵爷删去吗?”

她点头。“如果是他,他会设法要我相信我是疯子说瞎话,并且把我送进疗养院。”

“我们有进步了,去掉了两个嫌疑犯。那我呢,夫人?也许我趁大家都睡着的时候从诺伯瑞庄赶回伦敦?”

“别傻了,你没有任何动机——”她停下来,双颊烧红。

他来到沙发前,双手背在身后,俯视着她。太靠近了。空气沉重起来,变得太热,而且似乎因为紧张而即将爆出火花。

他故意让沉默拉长,那压倒性的寂静使她更无所遁逃地、强烈的感觉到他的存在。

“我有,。”他极其轻声的说。

那两个字在她心中激起邪恶的轻悄回声,然后好像在整个房间里回荡,魔鬼的轻声细语,嘲弄着她。

“我们要假装事情不是那样吗?”他问。“观察力最强的你,要假装没有看到那么明显的事实吗?”

“这个讨论毫无意义,”她不自然且紧张地说。“我很清楚你没有杀他。”

“可是我的动机那么强,我觊觎他的妻子。”

“你永远不可能愚蠢到那么极端。”她看着双手。“对任何人都不可能。”

他的轻笑使她抬起头。“杀你丈夫的确不是达到目的、最聪明的手段。”

“何况这么直接未免太过粗糙。”

他的蓝眼闪闪发光。“你希望我直接一些?”

“我希望我们讨论‘罪案’的本身,”她说。“那是你奉命——管它原因是什么,来处理的。”

“我会处理的,我保证。”

“那是我唯一的欲——要求。”

“当然。”他轻声同意。

“那么,”她把汗湿的手在腿上的裙子擦着。“我们从哪里开始?”

“卧室。”

她的手不动了。

“那里是第一现场。”他说,声音里不无打趣之意。

“警方已经搜索过屋里的每一寸,”她竭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你当真想在两个星期之后还有什么新的发现?”

“若有任何发现也要由你告诉我。你跟死者住在一起,而我跟他只是点头之交。能把你丈夫的一切,他的朋友、他的习惯告诉我的,只有你。何况你还是一位艺术家,你卓越的观察力使你成为这次调查的最佳伙伴。”

两个星期以来,黎柔的脑袋里都是各种问题、猜测及理论,她观察到许多事情,但从未得到任何满意的理论。她早有心理准备,定要充分合作,并坦诚且全面地说出她的观察。所以,发现自己竟然不愿意陪着此案的调查员前往樊世的卧房,她真想责骂自己。这是重要的正事,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艾司蒙已经走到门口,在那里等她。

黎柔起身。“应该没有人看见你进来吧?”她的声音似乎微微发抖。“如果——”

“我知道事情的轻重,对英国人来说,外表就是一切。”他说。

她几乎想跳上去勒死他。“外表?”她几个大步来到门口。“这是嘲弄或讽刺?我发现这两样你都很擅长。事实上,依我的观察,你更重视‘外表’。”

她等他开门,但他只对她一笑。“不知你指的是哪一次?在调查庭乔装成治安官的那次吗?”他轻声问。

她眨眨眼睛。“我的天,你怎么知道我看出来了?”

“我正要问相同的问题呢,连昆丁都是我用原本的声音去找他说话时,才认出我的。”

“我不是很有把握,我只是……猜测。”

“不,你是感应,”他代为更正。“这其间有点差别。”

她的心脏开始狂跳。“我的观察力很好,你刚才也说了。”

“那让我非常不安。”

“该你了,先生。你又如何知道我知道了?”

他耸耸肩。“也许我会阅读他人的想法。”

“没这回事。”

“不然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降成令人不安的耳语。

黎柔同时发现她并未觉得他有移动,可是他已经更为靠近她了。

她伸手握住门钮。“我想我已经引向我不想去的路。”她低声说着,将门拉开。

她大步朝楼梯间走去。

第五章

亚穆十分清楚,毕夫人正拚命想相信他的动机是完成调查。如果,他举止谨慎,她就不必那么拚命。而他有太多理由,不该招惹她。

首先,在调查中与伙伴(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有所牵扯,就是最愚蠢的事。

第二,根据他的阿尔巴尼亚荣誉感,她父亲的死,他还没有补偿她。也许他的手下并没有杀死白樵纳,可是他们使得白家毫无防卫,替不知名的凶手开了方便之门。保护毕夫人不受眼前这件谋杀案所害,以及找出谋杀她丈夫的凶手,成为亚穆弥补十年前之疏忽的方式。利用她美丽的身体满足他的,等于是在伤口上增添侮辱。

最后也最重要的理由是,她很危险。自从离开巴黎,她就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海出现,甚至导致他失去理智地来到伦敦。然后,她如此强烈的扰乱了他的情绪,使得他不只犯了错,还是个很愚蠢的错。最最严重的是,她可以看穿他,虽然不多,但已形成很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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