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大叔压下心中的愧疚,和老婆出去喝茶看戏。当初就是为了早日月兑离苦海,所以他才早早娶妻生子,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明智的。
“儿子都十九了,不如我们给他寻个媳妇,早点生个孙子,那么儿子再辛苦也有个盼头。”藤大婶说。
“对呀,我都忘了,回头找媒婆说去,不过现在看戏要紧。”
藤井树不知道,他的爹娘已经准备偷偷算计他了。
“事情不好办了。”辛老爷捋着胡须摇头。
“镇上的未婚男子我们都瞅了几百个,为什么都没有一个可以的呢?难道我们的女儿命中注定无姻缘。”辛夫人扶着额头喃喃自语。
“胡说,庙里的算命仙说过,我们的女儿是天生富贵命,只是姻缘多有波折。女儿的容貌百里挑一,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女红手工又绝妙无比,再加上丰厚的身家,怎么会嫁不出去?”说到自己的女儿,辛老爷可是无比自豪。
“哼,当初要不是你被那算命仙的鬼话糊弄,坚持要攀高枝,女儿的婚事早就成了,说不定现在孙子都生一堆了。三年前那黄秀才虽然家境一般,但人品好有才学,要不是你不答应,女儿早做了官夫人。”辛夫人也数落起丈夫来。
辛老爷一听这话,心里直添堵,谁能想到那黄秀才后来中了进士,还当了县官呢。不过当时那黄秀才刚死了老婆,要他宝贝女儿去做填房肯定不答应。
“娘,什么生一堆?”辛绿痕在门外偷听,见爹娘越说越不像话,干脆推开房门走进来。
“呃……”辛夫人半天接不上话。
“刚才添财说猪场里的老母猪生了一堆小猪崽,嘿嘿。”辛老爷给老婆解围。
“是吗?阿财、添财、招财、来财——”辛绿痕大叫一声,四个长工兼轿夫马上出现。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四人众口一词,低眉顺眼垂手恭立。
“添财,猪场里最近添了多少只猪崽呀?”辛绿痕问。
“回小姐话,暂时没有,不过有五只母猪怀胎,要过一段日子才能生。”添财老实回答。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辛绿痕挥挥手,四个壮汉马上消失。
辛老爷和辛夫人面面相觑,背心凉飕飕的,宝贝女儿演这一出戏,分明就是要逼宫篡权,也太、太过分了点。
“辛绿痕,你反了你,敢质疑你爹,不给我面子是不是?”辛老爷一拍桌子,威风凛凛站起来。老虎不发威还当他是病猫,想当初他辛大可是混江湖的。
“老爷……”辛夫人傻眼了,多久没见丈夫这么有男子气概了,自从女儿出生后,丈夫都是一副温吞吞的老好人模样。啊,真怀念以前年少轻狂的岁月。
“爹,您别生气,来,女儿为你倒杯茶。”
辛绿痕笑得如沐春风,不知不觉间辛老爷突发的男子气概又软了下去,捧着女儿给他倒的茶,开心得跟弥勒佛似的。
“哎。”辛夫人叹口气,丈夫一遇到女儿的软语抚慰,马上就变成稀泥任由女儿搓圆捏扁,哪还有半点果断英明呀。
“老爷,我想通了,为了让辛家的香火延续下去,为了我身后不背上骂名,我决定了!”辛夫人眼珠一转,突然灵感顿现,“我、要、让、你、纳、妾!”
“啊?”毫无思想准备的辛老爷被老婆的话吓得够呛。虽然——他年少时风流多情,但是——自从成亲后就改邪归正,与外面的花花草草断绝了关系,一心一意当个好丈夫、好父亲,现在老婆说出这样的话,不是要让他多年的操守毁于一旦吗?
“娘。”辛绿痕也没料到她娘会来这一手,凭她精明的脑袋,马上明白娘的用意,无非还是为了要逼她出嫁。她才不信娘肯找个狐狸精进门来迷惑爹。
“我说的是真的。”辛夫人坚定地点头。
“那——女儿马上去叫苟媒婆来为爹挑选一个家世清白的女子,再去请算命仙相看谁有生男相,说不定三年抱二,我们家的香火就有继了。”辛绿痕作惊喜状。
不孝顺的孩子!辛夫人噙着两泡泪,怒瞪女儿。豁出去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她用手绢抹掉眼泪,对辛老爷说:“我就要给你纳妾!哇,没良心的老头子,看把你乐的,这样就昏过去了。哼,原来你早就嫌弃我了!”
冤枉啊,人家哪是乐的,明明就是惊吓过度。
第2章(2)
辛家小姐要招婿的风波还没平息,辛家老爷要纳妾的传闻又传开了。镇上最近真是热闹,每位镇民都在热烈谈论辛家的一举一动。
“你们说说,辛家招婿又纳妾的,太奇怪了。”一个在菜市买猪肉的客人说。
“辛家小姐急于招婿还说得过去,毕竟一个老姑娘再不嫁人就真的没人要了。可辛老爷年纪一大把还纳妾,真是不知羞耻。”卖猪肉的麻婶接话。
“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辛夫人连个儿子也蹦不出来,辛小姐又嫁不出去,这辛家眼看就要绝后了。辛老爷纳妾也在情理之中。”麻婶的丈夫麻叔插嘴。
“死鬼,莫不是你也想纳妾?休想!”
“娘,我去看菜摊去了。”这时一个长相清秀的小泵娘走过来对麻婶说。
“麻婶,你家的小彩长得也算标致,不如去给辛老爷做妾,生个儿子的话你们家下半辈子就不愁了。”买猪肉的客人开玩笑。
“呸,你怎么不把你女儿送去做妾,我们家小彩花儿一般的模样随便找户好人家,你女儿又矮又胖倒和那辛老爷蛮匹配。”麻婶挖苦他。
“你——”客人气愤起来。
“谢大叔,这是您的三斤排骨。”麻叔赶紧过来打圆场,老婆嘴贱,得罪老主顾就不好了。
“你这张嘴比猪屎还臭,去,去后面洗猪大肠去。”麻叔将麻婶支开,赔了笑脸才将客人送走。
“猪大肠不见啦!”麻婶在后面惊叫。
“一定是你生的好女儿又拿去倒贴小白脸了!”麻叔脸都黑了。
“娇娇,不要跑。”大街上藤井树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背上背着一个小女乃娃,正奋力追赶一个不乖的小女孩。
要死了,搬米袋都没有这样累。呼呼,藤井树粗口喘气,抬起沉重的脚步,跑得比蜗牛还慢。今天有两户人家没空来接孩子,他只好亲自送。
“小藤。”小彩老远就看见他,欢快地打招呼。
“娇娇……”他无力地举起手指头,示意小彩帮忙截住那个活泼过头的小女孩。
小彩自然乐意帮忙。
送完了孩子,藤井树掬了一把汗,和小彩坐在街边歇气。
“小藤,你干吗那么累呀,藤大叔也太过分了。”熟知藤家底细的小彩经常为他打抱不平。
“我习惯了。”藤井树苦笑一下,俊朗的五官看起来那么吸引人,小彩羞涩地偷看了他好几眼。
“这不是藤家小扮吗?”一阵尖锐的声音插进来,打断了小彩的胡思乱想。
“苟大婶好。”藤井树点头问候。
“哟,你太客气了。”苟媒婆从这条街过,看见藤井树和麻屠夫家的小彩坐在一起,以她当媒婆二十年的经验看,这对少年男女之间肯定有私情,就忍不住饼来八卦一下。
“苟大婶,您不知道小藤赚钱有多辛苦,刚才才送完孩子回家呢。”小彩与苟媒婆的女儿是手帕交,看见熟人也不忘抱怨一下。
“小彩,你这么心疼藤小扮,莫不是中意人家吧。”苟媒婆半真半假地开玩笑。刚才藤大婶才找她给儿子说亲,就说很中意麻屠夫家的小彩,这么巧,小彩这丫头好像也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