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走了吧?”见他欺身过来,又用那种眼神盯着自己看,她开始不安起来,环抱着胸前的双手更紧张的抱紧,更连退几步。
“小姐,你不要生气,其实我是来登山的,这个地方我不熟又跟朋友走失了,我一夜没睡,真的累极了,看到你的吊床很舒服,我就爬进去了,上面又没写名字,……嗯,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随便闯进你家的,我进来之前还打过招呼的,所以——”他见她略带怒气的脸,不知怎么的无端心慌起来,本想逗弄她的心,变得想急忙解释清楚。
“你跟谁打招呼?”
“我就站在那里。”他用手指了指前面的方向,“我扯开喉咙大声喊:‘有没有人在家呀!’,没人回答我,好,我又再喊,‘聂小倩在不在家呀,甯采臣来找她了!’,结果——”
“怎样?”她强忍住笑,一脸酷酷地。
“结果一只乌鸦飞了出来,笑我大笨蛋。”
看着他逗趣的表情,她终于忍不住地把脸转向一边笑了起来。
看到她笑得如此灿烂,美丽的容颜,让他好一段时间讲不出话来,只盯着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整理好有点失控的情绪。
“来玩呀。”
“这深山野地有什么好玩的,你们真无聊。”
“我们无聊!那你呢?一个女孩子住在这深山野地就不无聊吗?”
“这里是我的家,你管我,真奇怪耶你。”她加重语气,板起了脸。
她怎么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可爱。
“你真的是聂小倩吗?”他小心翼翼的问,当她真的是千年魔女站在他面前似的,她身上的香气难不成真有魔法?为什么让他赖着不想走。
“对!我如果是聂小倩,你就不能活着回去了,你朋友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是一堆白骨了。”真是无聊电影看太多。以前她凡俗不沾,现在,她更是不解人间世事,在一个没有电话、电视与收音机的绝尘之地,她是下定决心要与以前的世界断得干净彻底。
“耶,好可怕。”
“随便你啦。”她不想再跟他耗下去了,这样一个无心的闯入者让她有些不安,有一种被人看透的危机感。
她不再理他自顾的连招呼都不再打转身就进屋去了,她走进厨房,准备午餐,吃完中饭,她要好好睡个午觉。
简单下了碗面,正要端到客厅,却在廊外看到他还没走,一个人蹲在地上不晓得在看什么。
“你怎么还没走啊?”
“嘘,小声一点。”他食指放在唇上,做势安静。“蚂蚁在娶媳妇,不要吵他们。”
啊?蚂蚁娶媳妇!
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跑出来,很认真的也蹲在他对面,低头看着地上。
“真的,好多蚂蚁,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娶媳妇?”她抬头,看着他。
“啊,你没听见吗?他们在唱结婚进行曲,好大声喔。”他手架在耳朵上,好像真的听到似的。“还有,现在他们在敲锣打鼓放鞭炮哩,新郎新娘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送入洞房,嗯,据我所知,蚂蚁新娘应该怀孕五个月了。”他说得天花乱坠,抬起头笑着看她。
却见她一双红了的眼睛,像受尽了委屈。
“怎么啦?蚂蚁娶亲是喜事,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他真是死性不改。
“你真的很无聊。”她别过头去,拒绝听到跟婚礼有关的任何事。
“你真的不理我了吗?”他急忙站起身,知道自己似乎说错话了,但这女孩真的好奇怪。
“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而且,我——”话还没说完从,肚子传出惊天动地的咕噜声,他模着肚子,傻傻的笑着,样子尴尬极了。
她一看到他那无辜的表情,心又软了,今天是怎么了?但她好像也没什么理由留他,他只不过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闯入者。
“你真的眼朋友走失了?”她带着怀疑的口气再问一次。
他点点头。
天哪!他那无辜中又带着纯真的眼神表情,真像、真、像另一个人的翻版。
“好吧,你就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好了,但我没办法帮你找到你的朋友,吃完饭后我带你去车站搭车,出了山区,你就可以问人了。”她面无表情的将话说完。
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开心。像得到糖果的孩子,兴奋地猛点头。
“可是,要吃饭你得自己煮,不过不能把我的厨房弄脏,吃饱要把自己的碗洗干净,你可以在树下吃。”一口气讲完注意事项,她转身便进房里了。
见她进屋他溜进了厨房,吹着口哨卷起袖子,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的,大有一展长才的姿态。
约莫十几分钟后,他端着两盘菜来敲她的窗。
“吃饱了吗?”她的声音从纱窗内飘出来。
“不是的,小姐,为了报答你不赶之恩,我用了你菜园的菜煮了一些简单的面,想问你要不要吃,很好吃的喔,保证你没吃过的。”
“我吃饱了,不用了。”
他无奈的耸耸肩,只好自讨没趣的回到树下,不过,也是真的因为肚子实在太饿了,一整锅的面不一会儿被他唏哩呼噜吃完了,心满意足打了一个饱嗝,肚子才刚填饱,他又觉得累了,哈欠一打又赖上吊床了。
他今天凌晨三两点就起床,然后大家开车到这个小村落,所有的人准备拍他的音乐MTV,因为要取天刚亮的景,剧组所有的人才如此大费周张。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他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他看了表,惊慌得差点从吊床上跌下。
临别前他在窗外张望,“喂,聂小倩,非常谢谢你的面和吊床,抱歉打扰了,我要走了……”他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回应,跳跃着扯着嗓门再说一次:“我真的要走了,真的喔,真的非常谢谢哩。”
还是没有反应,他搔搔头,失望的走开。
她在窗边露出半边脸,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一丝丝的怅然。
彼怀德穿着一身轻便的休闲服,一手持着一篮青绿的大苹果,另一只手捧着一大把的红玫瑰花,气喘嘘嘘的停在小路上。
这可是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他可不想就这么放弃了,三年了,她真的想将自已彻底从这个世界放逐吗?
即使如此,他也要当面问个清楚,或者尽全力将那颗封闭的心打开。
再走一段蜿蜒的小路,他终于站在这扇绿锈大门前了。
门刚好没关,他带着不太确定的心往里走去,看到眼前的熟悉身影,他整个人定定地立在原地。
她瘦得多了!清瘦中仍不失那股与生俱来的美丽。
“姚薏!”
原本蹲在花圃中整理花草的姚薏一抬头,整个人也愣住了。
“怀德?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清亮的大眼睛,浮上一层泪水,泛滥成灾了,两行清泪滴落。
彼怀德递上了鲜红玫瑰花,深情的凝望着她的眼,她身上的香气还是那样的醉人心魂。
她不发一语,转身带他进屋,提着他送来的一篮青苹果,到厨房洗干净,递给他一颗。
姚薏似乎有意躲着国怀德的凝视,好像只要躲过他关爱的眼神,就可以避开三年前的悲伤。
她将青苹果散满一地,一个人缩在屋的一角,啃着苹果。
彼怀德环视着屋子的前前后后,神情中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无法想象对生活品质有一定水准要求的姚薏,竟然能会在这个荒山野地里独自一人生活了三年。
“我真的无法想象你这三年是怎么过的?”
“我过得很好,比你想象的好。”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